秦安似乎就從來沒從地上站起來過:“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孟儀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到底信了誰的話。秦安見沈皖抒在原地站的筆直且紋絲不動,悄然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就往馬車上竄:“宗主!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先上路?!”
沈皖抒咬牙切齒:“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秦安隻覺一股麻意順著脊梁骨往上竄,狠狠地打了個冷戰。孟儀倒是“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尾隨著沈皖抒上了馬車。
———與此同時,魈穀內。
殿中,一名帶著鬼麵的鬼仆正低著頭,低聲向座上人稟報著什麼。
她身著黑色紗衣,隱約間勾勒出曼妙的身段,赤著雪白的雙足與小腿,而座上人卻像是入了定般不予理睬,懶洋洋地半眯著一雙勾人的狐狸眼,右手手肘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支棱著頭。紅色衣袖順著滑下半截,露出略顯蒼白的小臂。
直至那鬼仆尾音落下,他才稍稍坐正,琉璃色眼眸在昏暗燭火的映照下似乎含著璀璨華光,泛著一層驕奢的淺淡金色,充斥著不自知的滿眼柔情:“他……真去玄武街了?”
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可若是稍加留意,卻不難聽出埋葬其中失而複得般的狂喜與無限深情。
那鬼仆聽完並無過多反應,隻微微點了點頭,問道:“穀主,您這便要動身去玄武街了嗎?”
他已從座上站起,背對著殿門,一襲紅衣獵獵,燭火在他身後聚成他頎長高挑的身影,蒼白到近乎冷冽的臉龐隱匿於陰影中,琉璃色的眸中在黑暗下終於不再藏匿著那份克製的衝動與猩紅,抿緊的唇帶著顫抖:“……嗯。”
“去見他。”
——玄武街。
剛下馬車的沈皖抒措不及防的打了個噴嚏,還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弱了。
風微拂,他雪白衣袍被撩起一角,白皙右手執一把折扇,漆黑的烏木扇柄更襯得手指纖長。
為防止身份泄露,他臉上覆一張麵紗,未被遮蓋的上半臉眉目疏朗,帶著幾分自得的清秀俊雅。那雙含情眼偏又極撩人,眼尾上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若有若無地勾了點笑意和三分柔情,而他眸色偏又極黑,是那種仿若古井深潭般深不見底而又不可洞察的漆黑,無形之中減少了那雙眼帶來的含情脈脈,於是這就使他的長相達到了一種近乎完美的平衡,驚心動魄般奪人眼球。
玄武街中不乏賣身的姑娘,見了他不免個個眼睛發直。
正當孟儀數到第三十四個目不轉睛地盯著沈皖抒並用目光送著他走了一路的姑娘時,秦安似乎終於受不了了,哀怨地道:“宗主,我們到底要去哪?怎麼還沒到啊?”
沈皖抒顯然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無奈,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仍搖著扇子,敷衍地道:“快了。”
而後又問道:“怎麼?受不了了?”
察覺到秦安愈發委屈的目光,他沒心沒肺地勾起一邊唇角,輕笑了一聲:“好了,馬上就到了……”
話音未落,他一頓腳步,笑意不減,望著自己麵前的雕梁畫棟與門前朱紅的卷珠簾,“啪”的一聲合上扇子,依舊是右手執扇,挑起門簾徑直往裡走,半截話還留在門外:“你看,這不是到了嗎?”
門外,秦安和孟儀彼此對視一眼,也緊跟了上去,隱匿在珠簾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