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班頭兩人死死地盯著餘掌櫃,小店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餘掌櫃發現了忍不住心中嗤然一笑,施施然拱手道:“老朽覺得事情也都寫清楚了,也說明白了,實在是問心無愧。莊班頭也知每個行當都有自家的不傳之密,是祖祖輩輩吃飯的本錢,更是祖宗費心費力研究來的,其中的不易,誰不知曉。實在恕老朽不能相告。”
肖衙役見餘掌櫃敢直接下自己的麵子,眼睛一瞪,就要罵人,莊班頭皮笑肉不笑的攔下了人,對著餘掌櫃說道:“餘掌櫃的擔心,莊某怎麼能不知道。要不然,我做主,不用寫了,隻需要把配料都說了,關鍵的步驟也不用提了,隻我一人聽過就行,我也好回去複命。”
餘掌櫃聽了忍不住心裡“哧”的一聲暗笑,真當我是老眼昏花的傻子了,這店裡就一個小夥計支應,掌櫃去哪了,沒彆人了,還就說給你一個人,裡麵的屋子裡指不定藏著多少雙耳朵,正直愣愣地豎著聽呢。
餘掌櫃略加思索,也不再猶豫:“非是老朽不信班頭。罷了,既然班頭高義,老朽再不寫就是不識抬舉了。”說完拿起筆就刷刷地寫起來。
莊班頭兩人聽完,心中大喜,彼此對視,臉上都是繃不住的笑意。
莊班頭更是笑著誇餘掌櫃:“餘兄這樣信得過小弟,便隻管放心,這方子除了小弟和衙門裡的大人,誰都不許看。肖衙役,還不退出去守好入口,誰都不能闖進來打擾。”
待餘掌櫃放下筆,剛拿起寫好的紙張,莊班頭就迫不及待地接過來說道:“就不勞煩餘掌櫃了,我自己來就好。”
雖然上麵的字莊班頭認不全,但米、麵、鹽幾個字還都識得的,又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餘掌櫃的請回吧,我這就回去複命,大人那邊定然不會有事的。咱們都是西平人,可不敢偏著外來的潑皮。”
餘掌櫃趕緊行禮,說著有勞、受累的話,一邊感謝一邊出了小店。一路提心吊膽,最後乾脆小跑起來,快到沁食齋所在的街道,卻不進去,又七拐八拐的從一個小巷子裡進了後院的小門。他轉身小心的把門關上,又停下來仔細聽了聽,再次確認院子裡沒人,才進了自己的書房。
小七也不知道是回家等自己還是去衙門口等自己了,餘掌櫃心中焦急,卻也不敢耽擱,倒水研墨,提筆寫了幾行字。正打算蘸墨再寫,院子裡突然傳來人聲,餘掌櫃慌忙的吹了幾下桌上沒寫完的紙,就匆匆藏在一個裝滿銀票的小盒子中。
“掌櫃,掌櫃,是你嗎?”聽聲音像是店裡的一個夥計,年紀不大,叫做小葫蘆。
餘掌櫃趕緊開門,一把把小葫蘆拉進來。和店裡其他的夥計相比,小葫蘆雖然年紀不大,卻特彆機靈,和小七很像,兩個人關係也好。
“小葫蘆,掌櫃的求你件事,無論如何要把這個盒子送到小七手裡。告訴他,去找大郎,把事情說了。然後,讓小七先不要回來,住在大郎家五日,如果我還沒回來,就再也不要回來了。”餘掌櫃說罷,就把盒子塞到小葫蘆懷裡,又拿出一錠銀子,遞給小葫蘆,繼續說道:“記住,無論誰問都不要說見過我,更不要說我讓你做的事。銀子收好,如果店開不了,就帶著你寡母找崔家布莊大賬房,說我讓你來的,他會收留你們的。”
小葫蘆確實聰明,餘掌櫃的話讓他知道情況不好。雖然他很感激餘掌櫃和小七哥給他活乾,待他也好,但餘掌櫃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自己又能怎麼辦。與其廢話安慰,不如趕緊按照掌櫃說的做。
“掌櫃放心,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小葫蘆把銀子和盒子都藏好,就跑到小門處,躡手躡腳的向周圍打量,見沒人才跑出去。
餘掌櫃目送小葫蘆走遠,才回去把屋子裡寫字的痕跡都收拾乾淨,又匆匆的鎖門離開。
小七原本追著餘掌櫃幾人,又怕走的慢,索性換了一條近路去縣衙門口,等了一刻鐘,沒見人,乾脆心下一橫,走過去打聽:“這位官爺,我是咱們壯班肖衙役的同鄉,有事找他,想讓您行個方便,看看人在不在。”說完也學著過去餘掌櫃的樣子把手遞過去,塞了一些銅板到看門的手裡。
看大門的活兒可沒什麼油水,見小七找人給自己送錢,才算是今日開張了。眯著眼笑笑道:“小郎君可來的不巧,肖兄弟剛才帶了兩個人回來,又趕緊出去了,說是有差使。你要不在門口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