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初,沙家門外。
封大親眼看著小七被幾個人一路推搡著進了沙家的院子。他雖然心急如焚,卻也知道,沙家在縣衙的人極有可能會出現。如今小七已經豁出去做餌,那麼自己一定要把人盯住了。
而小七這邊倒是順利,和楚靈均推測的差不多,他沒有花費多久時間,就被沙家的人找到。被帶進院子後,沙家的下人讓他等著,小七故意裝的十分害怕的樣子,哆哆嗦嗦的低著頭,盯著地麵。
“行了,誰讓你們這麼乾的。你看看把孩子給嚇的,我讓你們把人請來,你們這是請嗎?”一個長著葫蘆臉的胖子從台階上慢慢走下來,對著看守小七的下人罵道。
小七心裡忍不住罵這個裝模作樣不是東西的沙掌櫃,但麵上還是一臉驚慌的神色,小聲地對沙舟說:“我什麼也沒乾,他們就把我硬拉來了,還不讓我說話。”
“好了,不要怕,小兄弟。都是他們不會做事,但我也是為你好。你家掌櫃和我原是好友,又把家傳的糕餅秘方告訴我。可如今,卻被幾個外鄉人陷害,身陷囹圄。我花了大價錢才疏通牢房,見到了我那餘兄弟,太慘了,連驚帶嚇的話都說不利落了,人一下子就老了十歲。哎,一個勁兒的喊你的名字,又說他有好多配方。我想著,定然是你知道配方的下落,讓我們來找你,把沁食齋的糕餅方子都找人賣出去,好有錢把人救出來。因而才派人四處找你。我不是怕下人嘴不嚴,沒有說明實情,這才害得你受驚了。”沙胖子說完還假裝抹了幾下眼淚,又讓下人趕緊給小七賠罪,也不等小七反應,抓著小七的手親熱的往屋子裡帶。
小七這才被一陣惡心的感覺驚醒,剛才沙胖子說的話讓他震驚不已,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可是自己得冷靜下來,不能被憤怒衝昏頭腦。雖然對方一上來沒有按照楚靈均說的打罵他,可自己如果交不出來方子,恐怕就得被打了。沙胖子說掌櫃被折磨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顧不上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自己親自確認掌櫃的安危。
“多謝沙掌櫃,我替我家掌櫃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和掌櫃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可是,那兩個外鄉人明明沒有吃壞肚子,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樣子。”小七知道沙胖子在試探自己是否知道內情,怕流露出什麼破綻來,一進屋子,就給沙胖子磕頭道謝,一幅感激涕零的樣子,然後才疑惑的問道。
沙胖子滿意的和一旁的管事對了個眼,趕緊親自把人扶起來,安慰道:“這孩子,都是自家人,不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具體內情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衙門辦差哪裡會跟我們解釋。”
一旁沙家的管事卻突然急著插嘴道:“小兄弟,你家掌櫃說如今方子要緊,你若知道,趕緊拿出來換錢救人吧。再耽擱下去,指不定人救出來的時候還有沒有命在了。”
小七聽了一臉的急切,“撲通”一聲就跪下來抱著胖子的大腿哭道:“這可如何是好?沙掌櫃,我求求你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我們家掌櫃一條命。”
沙胖子見小七被嚇得六神無主,心裡覺得自己這一番試探下來,或許姓餘的真沒有把實情告訴小七。示意一旁的管事趕緊把人扶起來後,也唉聲歎氣的說道:“孩子,我也著急。可是之前疏通的時候,我把現錢都用了,這一時半會兒也籌不到錢。再說,我這兒也一大家子人等著用錢呢,實在是力有不逮。我那餘兄弟也不好讓我為難,我才方百計找到你,你可知道配方放哪裡了?”
小七見對方說完,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我不知道掌櫃把那些東西放哪兒了。要不這樣,求沙掌櫃帶我去見我家掌櫃,我一定想辦法問出這些方子的下落。”
小東西,就這點水平還跟我鬥心眼,沙胖子心中忍不住鄙視小七的演技。麵上裝著為難的說道:“這牢房哪能是我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非是我不願意帶你進去見他,而是我實在沒有這個能力。”
小七又苦苦哀求沙胖子,見對方不僅不鬆口,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的不耐煩起來,知道對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便猶豫著說道:“不敢欺瞞沙掌櫃,我昨日被嚇得不敢回去,可身上又沒錢。今日回去翻箱倒櫃的,除了翻出點銀子,就隻找到了一張暴雨梨花糕的方子,其他的實在是沒有了。”
沙胖子兩人強忍住上手去搶的衝動,遺憾的說道:“就隻有這一張方子,恐怕不行。其他地方你可都搜仔細了,會不會有什麼遺漏?”
見小七搖頭,又指天發誓說自己絕對認真搜過了,沙胖子看了自家管事一眼,沒有說話。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小七雖然擔心餘掌櫃,但這時自己絕對不能鬆口,更不能露出一點破綻。
“這樣吧,我看孩子被嚇得不清。管事的,先帶著下去歇會,吃點東西。”半晌,沙胖子才說道,不待小七拒絕,就揮手示意趕緊把人帶走。
管事趕緊半拖半拽把小七拉下去,到了門外交給了兩個下人,示意他們務必把人看牢了。
“東家,人走遠了。”管事回來說完,就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沙胖子見了說道:“你在我麵前做什麼戲,有什麼話就直說。”
管事趕緊上前,覷著沙胖子的表情,開口說道:“東家覺得這小子說的話可信嗎?”
“可信不可信的放一邊兒,隻要他能找來配方,我不介意陪他玩下去。不過,目前來看,他可不像有什麼心眼兒的。說起來,可比你家的猴崽子看著差多了。這次你讓他暗中幫著那兩個外鄉人,在沁食齋門口做的事就不錯。既幫著在人群裡起哄還沒被發現,又能及時的通知莊班頭過來,你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