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沙典使起床後,右眼皮不時的跳幾下,心裡也覺得不安穩。果然人年紀大了,有點事情沒休息好,就心神不定的,沙典使心中自嘲道。
和家人一起用完朝食,沙典使剛邁進縣衙門口,就覺出不對勁來,周圍人雖然照常打招呼,卻似乎有什麼事欲言又止。
忍住心中的疑惑,沙典使先去了自己的公房,卻發現自己的妻弟孫莒也跟著進來。
沙典使隨口問道:“小弟,你不在戶房裡辦差,這麼早就到我這躲懶了。”
孫莒卻轉身看了一眼門外,確認沒有其他人後。才湊過去說道:“你怎麼還跟沒事兒人似的?都火上房了,就這麼能穩得住。”
沙典使有些莫名其妙,就算午間的糕餅不是自家單獨供應了,孫莒的反應未免也太過激了。
“我的姐夫,你彆不是還不知道呢。” 孫莒見沙典使的樣子,趕緊繼續說道:“今日一上衙,滎師爺過來跟刑房書辦說,眼看著陛下的萬壽節近了,汴京裡這兩日督辦此事的官員已經到了州上。咱們縣太爺覺得牢裡罪犯過多,如果有什麼冤假錯案,不是有傷天和。”
沙典使聽了,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這頂帽子,未免也太大了,事關龍體安康,一個不好,豈不是抄家滅族。
“你等等,確定是衝著我來的嗎?縣尉呢,怎麼說。” 沙典使心中還存著僥幸。
“縣尉大人會做人的很,縣太爺說什麼就是什麼,兩個人一唱一和的。要不知道他快到年紀不乾了,往日裡就隻是個擺設,我還真以為他們是商量好的。本來姐夫你是等縣尉下去了,活動一下就能接替他,可如今的形勢,恐怕不好了。姐夫,你仔細想想,近日得罪哪路神仙了,趕緊補救。這知縣三年一任,不會輕易開罪我們的。” 孫莒催道。
沙典使強自穩定了心神,最近的事情,除了沁食齋就沒有其他了。對了,昨日的糕餅事件,兩廂對比,可不就是嗎。這個時候,自己可不能因小失大。
“多謝弟弟指教,我這就就去會會滎師爺。”沙典史話音剛落,人就走了出去。
“滎師爺,我這得了些好茶,特來請你品鑒。”沙典史拿著自己屋子裡前些日子買的茶葉進了滎師爺的屋子。
滎師爺對沙典史的來意自然心知肚明,也不點破,笑著說道:“嗯,我哪會什麼品茶,都是瞎吃罷了。典史恐怕找錯人了。”
沙典史臉上雖然保持著笑意,心中卻驚疑不定,對方這是什麼意思?是真打算拿自己開刀,還是試探敲打。
“滎師爺過謙了,整個衙門,除了縣令大人,也就你最懂茶道了。”沙典史繼續試探。
滎師爺知道東翁還沒有下定決心和沙家決裂,隻是因為萬壽糕和楚靈均的話。便把沙典史的茶葉拿起來說道:“看著確實不錯,隻不過我這人毛病多,喜歡各種茶葉混在一起喝,有容乃大。”
沙典史趕緊說道:“師爺說得有道理,我得多向師爺學習。我最近諸事繁雜,牢房那些人疏於管理,今日趁著有空,我就不打擾師爺了,這就去忙了。”
滎師爺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待人走了後,把那盒茶葉隨便塞到角落裡。
……
楚靈均幾人租的小院中,楚錦氏等人正在吃中飯。
“大郎,已經一日過去了,崔掌櫃那邊還是沒有消息過來。你昨日見縣令的時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他不可能聽不懂。不會是不想管吧。”裡正吃了幾口飯,見眾人都沒什麼食欲,便開口問道。
楚靈均也知道大家擔心,可目前大家能做的都做了,草船借箭,東風已經到了,不應該沒用呀。
“咱們踏踏實實,著急也沒用。崔掌櫃既然托關係讓人照顧餘掌櫃,小七哥又暫時穩住了沙家,孟縣令這邊隻要確認了萬壽糕的事情沒問題,就不會坐視不管。否則獻禮到州上,有了什麼首尾,會影響他的官聲。”
封大聽了也附和道:“確實,大郎說的對。他對萬壽節這麼重視,可見有多麼在意自己的仕途,如果沙家敢擋了他的路,弄臟了他的羽毛,他一定會下狠手的。隻不過就怕拖的時間越久,變數越大,沙家如果鋌而走險,就麻煩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等下去,楚錦氏和裡正聽了,先後站了起來。
楚靈均也被封大嚇到了,沙家,真能囂張到這個地步嗎?
“有人嗎,裡正在嗎?”門外突然傳來了拍門的聲音,讓本來就神經緊繃的眾人心底忍不住一顫。
“在家。”裡正反應過來趕緊一邊答應,一邊過去開門。
“你是~崔掌櫃家的小海吧。”裡正猶豫了一下,才認出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