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二十七年,就是錦晟和楚衡去州裡參加鄉試的那一年,不幸路遇山匪,險些被殺,後被太子一行人所救。可因錦晟兩人受傷昏迷後,太子一行人又有緊急軍情要趕回滇南,無奈之下隻能把兩人一起帶去前線。待痊愈後,為報答太子救命的恩情,加上前線的情況交通不便,一直無法返回永豐縣。
終於等到去年戰事基本結束後,錦晟兩人返回永豐縣的時候,卻發現故鄉被洪水肆虐,親人早就不見蹤影。又四處打聽,才得知錦晟父母已逝,楚錦氏一行人也在水災中遇難。錦晟兩人不信,在四周的村縣中到處尋找,太子知道後,也幫他們從官府中找到了最近遷入的戶籍名單,然而一無所獲。兩人一直找了三個月,最後隻能無奈接受了親人逝去的事實,回到了汴京為太子效力。
雖然這一切乍聽之下沒有什麼問題,可楚靈均聽著總覺得另有內情。或許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必須要隱去部分內容,他也沒有再追問。
眼瞅著快到了吃飯的時辰,楚錦氏姐弟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楚靈均便拉著二弟出去了。
跟著錦晟來的六個士兵仍然站在院門外,因錦晟一直沒有時間安排,他們也不吭聲。這些人中有一半來自汴京,另一半來自州裡,都是為了保護錦晟的安全,楚靈均也不好裝作沒看見。
他讓弟弟先去廚房生火燒水,就出門請這些人進來。楚家的小院便一下子湧進了五個大漢,馬匹除了錦晟的被牽了進來,剩下的實在沒有地方安置,便都綁在門外附近的樹上,留下一人在門口看守馬匹,同時也是為了警戒。
“各位官爺辛苦了,快請吃些茶。這裡有些糕餅,是我娘做的,你們多少用些墊墊肚子。”楚靈均兄弟兩個端著東西從廚房出來,招呼這幾人。
這幾人中有個方臉大漢,下巴上還有條疤痕斜斜的延伸到耳垂下,趕緊說道:“可不敢勞煩兩位小郎君,我們自己來就行。也不用稱呼官爺,隻需叫我老魏就行。”
其他幾人也是自報姓名,又趕緊幫著楚家兄弟一起去廚房端茶。眾人隱隱以老魏為首。
楚家兄弟又去廚房搜尋了一番,家裡隻有兩顆崧菜並一小塊臘肉,雞蛋倒是有十幾隻,糧食也不少。兩人一合計,乾脆去獵戶封大家借些肉食,再請隔壁崔家嬸子過來幫忙,把家裡的雞殺上三隻。
崔家這邊離的近,不僅很快過來,還把自家的菜和肉都帶上了一些。獵戶家裡剩下的半隻麅子和新采的許多木耳也被小石頭扛上給楚靈均送過來,這下,家裡的食材總算能做出一桌像樣的飯菜了。
君寶和花花幾人原本在小石頭家旁邊玩,見快到酉時了,也都紛紛趕回家幫忙做飯。至於君寶,她目前隻能幫忙乾拿筷子、拿柴這類輕鬆簡單的活兒。
待飯菜做好,楚錦氏姐弟才驚覺天色已晚。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了頓團圓飯,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楚靈均兄弟起來後,發現院子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水缸裡的水也被裝滿,柴房整整齊齊的堆了不少柴。
老魏說他們不能白吃飯不乾活,而且給馬匹拉出去收拾的時候,都是順手乾的。至於下廚做飯,他們硬乾也能乾,就怕楚家人硬吃也吃不下去。
楚靈均母子三人,已經大概明白了錦晟的官職是怎麼回事,然後又聽說楚衡的官職更大,是六品的京官,相當於外放的知州,而且要更清貴一些。楚靈均瞬間覺得自己作為穿越者真有外掛了,這不就是妥妥的幸福人生嗎,看來,在西平縣,不,整個劍南州,自己都是可以隨便找人“拚爹”的。沙家,我還用怕你們,這回一定要為餘掌櫃和其他被沙家坑害的人討個公道。
楚靈均和弟弟商量後,自己實在拉不下臉撒嬌,便豁出去弟弟的麵皮。雖然楚靈岫也抗議,甚至想要讓君寶代替自己,結果換來了楚靈均“以德服人”。楚靈岫委委屈屈、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自家哥哥,眼中硬擠出幾滴淚水,抱著錦晟的大腿嗚嗚咽咽的叫著舅舅要給我做主,兩兄弟把前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錦晟聽了,忍不住胸口起伏,他好言安慰了兩兄弟,又讓魏二爺悄悄的去把事情來龍去脈和沙家的情況調查清楚。
錦晟雖然年輕,可在太子的麾下磨礪了兩年,又為了戰事沒少和滇南當地的地方豪強打交道,自家外甥說的這種人他也是見過的。隻不過自己此行的目的都是有關萬壽節節禮的,不好冒然插手地方的事情。而且,這州裡可有不少騎牆派和齊王的人,自己如果操作不當,很有可能事情沒辦成,再把太子殿下連累了。說到底,這件事情的關鍵還得著落在當地的孟知縣身上,知縣去辦沙家,有名有份,誰也挑不出毛病來。想到這裡,錦晟便和楚錦氏說了,自己此行還有差使在身,要先行回去,讓楚錦氏四人先慢慢收拾,待三日後,再接上她們一起回汴京。
楚靈均母子四人在村口送彆錦晟後,村民們三三兩兩地圍上來,恭喜楚家母子親人重逢。
楚錦氏和楚靈均商量後,決定還是要宴請村裡人,雖然她們來這裡隻有半年的時間,可和村民們有了很深的感情。而且古代交通不便,以後再見麵是很不容易的。
楚錦氏先去裡正家把事情簡要說了,確定明日中午請大家一起用飯。楚靈均兄弟分彆去獵戶和隔壁崔家提前打了招呼。
……
西平縣,錦晟彙合了魏二爺後,已經大概了解了沙家的情況。他便買好禮物,直接去縣衙見了孟縣令。
兩人賓主做好,錦晟絕口不提其他,隻是雙眼泛紅,拉著孟縣令的手說:“今次我能和姐姐他們相逢,全賴孟知縣的相助。汴京的姐夫若知道,一定也會感謝孟知縣的,隻不過他今年剛被陛下任命為兵部主事,諸事繁雜,不敢有負聖恩,自己便一並代替了。”
孟縣令則推脫不敢受,說都是冥冥中的天意,也是親人的緣分。
錦晟聽了還是再三感謝,又說了楚家母子這幾年受了不少罪,自己實在心裡難受。好在孟縣令治下百姓淳樸善良,邕村的裡正和村民多有幫助。末了,誇孟縣令教化百姓有功,為人嫉惡如仇、賞罰分明,引百姓向善,自己一定要多向孟縣令學習。
從縣衙出來後,錦晟又馬不停蹄地趕去沁食齋和鄭家私塾,這回可是真正的感謝餘掌櫃等人對自家親人的幫助。
而府衙這邊,孟縣令命令師爺無論如何要在兩天內把沙家做的惡事查清,不然如何配得上剛才錦晟的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