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修特聰明、絕情、目標明確,他和裡蘇特配合得很好,很快打響了熱情暗殺小隊的名聲。
自他加入組織,暗殺小隊大範圍隱蔽式攻擊成為了可能。普羅修特像一條黑曼巴,隱藏在叢林暗處,層層纏繞,讓敵人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最初熱情大範圍發展du*品生意時,裡蘇特並不非常讚同,而普羅修特倒是保持中立,他本人沒有當領袖或者教父的心願,更願意扶持裡蘇特坐上去。每當裡蘇特對品生意表示不滿時,普羅修特總是聳聳肩說,既然du*品能讓暗殺組的賺更多錢,那麼借著老板的惡名繼續做下去也挺好。
他現在隻忠於裡蘇特。反正等到裡蘇特成為了教父,這個爛攤子會被他們收拾好的。
他無法理解魔女病態的對權力的執著,與其在權力的漩渦中與老東西相互殘殺,這份直接殺人的工作更適合他。
二十一歲的某一天,裡蘇特把普羅修特叫了過去。
“我記得這是你老家?”裡蘇特朝著插著軍刀的地圖揚了揚下吧,“有活。”
“不可能。”
普羅修回答得非常果決。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回去的,”他頓了頓,“讓伊魯索或者霍爾馬基歐過去。”
為什麼熱情會插手社區的事情?組織正在急功近利地拓展勢力,尤其是小鎮那種曾經鞭長莫及的北方地區,確實會成為組織的直接目標。可按照魔女的秉性,絕對不會允許一克du**品進入街區。
除非魔女死了——普羅修特一邊搖頭一邊笑;隻要魔女還在,那裡就絕對和平,組織現在無疑是在做無用功。
“老板說必須讓你過去,”裡蘇特也回絕得相當乾脆,“我想老板是在試探你的忠誠,我很開心你能無條件信任我,但是既然你在這個組織裡工作,就必須為老板做事。”
很久之後,普羅修特長歎了一口氣,往前挪了挪椅子。
“目標的資料給我。”
裡蘇特丟來一張信封,和以往目標厚厚的資料冊不同,信封單薄異常,普羅修特猜想是哪個沒什麼背景的新貴。
正在他準備揭開信封的蓋漆時,裡蘇特帶著調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很有趣的目標,沒有名字,沒有照片,沒有家族,那個社區的‘魔女’。”
他知道的,他不殺,自然有彆人去千方百計地殺。
魔女的宅子坐落這個社區南邊的高地,每天她都會倚在窗戶邊望一望。
每條街道、每個建築、每輛車輛、每個行人她都再熟悉不過,這是她一手打造的一成不變的、異常和平地街區。
今天倒是有些例外,時新地黑色跑車慢悠悠停在路邊。
她心知肚明,那是熱情派來殺她的車。
熱情那邊的人早就蠢蠢欲動,元老會議那幾個毛頭小子幾次談判之後便失去耐心,對她下達最後地通牒,於是元老會一夜之間消失了,或者說乾脆換了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繼續會議,而她毫不猶豫地被剔除了權力集團。
出乎意料的是,那輛車並沒有直奔她而來,慢悠悠地繞行,先去了花店,再到安東尼奧的甜品店,這平靜的社區裡立刻喜氣洋洋起來。
“親愛的魔女,這是普羅修特送給你的,”花店老板娘送上一大束色調鮮豔的玫瑰,“這孩子,出落得越來越優雅帥氣了。”
魔女有一瞬間地耳鳴,僵硬地接過玫瑰,儘量體麵地送走花店老板娘。
關上門,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她想過重逢的一百種可能性,卻沒有想到普羅修特會加入熱情親自來殺她。
他憑什麼這麼恨她?
不同的禮物絡繹不絕地送到魔女的宅子裡,那死氣沉沉的宅邸又重新多了些生機。
魔女坐在花團錦簇的老屋中,靜靜等待著普羅修特的審判。
這時安東尼奧提了一塊帶著生火腿的甜點敲響了魔女的門。
“誒呀,為了做這個我是廢了好大功夫,”安東尼奧說,“沒想到普羅修特會專門定做這個!明明老顧客都說很失敗,賣了兩三天我就不再做了……但既然是普羅修特拜托的,我一定得做出來。”
“魔女,你可真是幸福啊!普羅修特越來越得體,是社區最優秀的青年!他和你說了很多那些那不勒斯的故事了吧?我想他一定已經做出一番事業了。”
安東尼奧越說越開心,到最後甚至手舞足蹈起來,魔女訕笑,她還未見到普羅修特一麵,然而普羅修特似乎已經造訪了他所有的老朋友,他要告訴所有人就是他殺死了魔女。
魔女接過甜點,輕輕放在桌子上。
她覺得他是無所不能的:成為模特,成為富豪,成為搖滾歌星,擁有香車美女,得到一座城市,總之擁有他想要的一切,然後徹底忘記她,擺脫這個北方小鎮帶給他所有的痛苦。
他怎麼會固執至此?從一個深淵又踏入另外一個深淵,一輩子都會活在這陰影裡。
白天她都是滿腦子普羅修特,思考著那些他給予的撲朔迷離的謎題,思考著他為什麼會在那裡,又將會去哪裡,她在腦內勾畫著他在這個危險的世界的行程圖,以及最終到達的站點。
夜裡,她站在窗邊,寒風讓她稍微清醒一些,她這才想到她會死。
本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殺死她,可他從不乾沒有把握的事。
普羅修特一般走路很快,鏗鏘有力,今天卻慢慢的、踱步似的走進庭院,像四年前一樣從口袋裡挑起鑰匙,輕車熟路地打開房門,上樓,走到在魔女身後,壁爐旁邊,在落灰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
“晚上冷,把窗戶關上吧,彆總吹風。”
魔女沒有說話,沒有轉身,直勾勾盯著窗外地月亮,普羅修特的聲音真是好久多沒有聽到了,回蕩在空蕩蕩的屋子裡。
她想到有一天晚上她夢到去參加他的葬禮,他被卷入火車不斷前進的輪軸裡,連屍體都被野狼吃掉。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到時候她就帶上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如果有人問起來,隻說自己是他的房東,然後會和所有人一樣默默掉下幾滴淚水,聽著神父說著千篇一律的禱告,為他也為自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