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行白鷺飛過山澗上空，齊齊扇動雙翅的樣子真是悠然自得。時值初夏，清晨仍有些寒涼，鳥鳴淅瀝，山泉作樂，群山回唱。這等天清氣爽的好時節，自是引人起早踏青，趁著太陽還不刺頭，先把該趕的腳程緊一緊。

莊鶴雲早早聽聞會稽山風景秀麗，此次出行特意攜了輕便行李，邊走山道邊遊賞夏日山景。雖說也是有要務在身，需得去鄞縣把大人交代的事兒辦妥咯，但他年紀尚小，玩心仍重，便是十萬火急中也要得先捋一捋大人的愛貓再走。他本可使上疾行咒，不消三日便可從婺州抵達鄞縣，如今遠離府裡的管束，他自在如銀魚歸水，搖搖尾巴尋不見蹤影。一路上不是拔幾根野草放嘴中打結，就是一躍飛上枝頭放眼眺望。這也怨不得鶴雲，山間美色豈能是日日都有的。

遠遠傳來陣陣嬉笑，少女嬌聲如銀鈴，和著山澗溪流叮咚作響，甚是清脆。山中似乎沒有旁人，隻聽一位年幼些的女子微慍道：“再捉弄我，我便回去告訴阿爹，讓他來治你！”

撩水聲停下了，“咦，雪寧生氣了，這可怎辦好呢？”又是一陣歡笑。

莊鶴雲細細一聽，共有四人，一個小的，其餘三位女子似乎都已接近成年，與他差不多年紀。她們笑聲不斷，惹得鶴雲心直癢癢，暗暗使了些內力，轉眼來到她們附近，躲在一處磐石後麵窺伺。

這位雪寧便是當中最小的了，提著一個小食籃，遮著粗布不知裡頭裝了什麼。衣裳稍有些偏長，加上晨起露水重，腳邊一片已是泥濘了。她雖幼卻不弱，小臉氣鼓鼓的，甚是可愛。方才說話那位女子膚若凝脂，鵝黃絲裙，彆著一把長劍，細看眼眸靈動，嬌俏活潑，看似頗有些功力。跟隨她身後的兩位衣著打扮都是仆從模樣，一紅一綠素色衣衫，瞧著也會幾分武功。鶴雲暗忖道，下人與主子相處如此自洽，想必這也是個好相與的人家。心下有了幾分把握，鶴雲便現身上前與姑娘攀話。

“叨擾幾位小娘子，在下前去鄞縣，山間地勢複雜迷了路，還請指個方向。”

見鶴雲作揖，幾位姑娘也停下腳步還禮。

“去鄞縣順著這條山路往前走便是了，隻半日便能到。”綠衣女子回答道。

說話間，那位大小姐已拿眼把鶴雲打量了遍。鶴雲年少氣盛，眉宇軒昂，膚色略黑泛著光澤。身負扁扁一行囊，腰間一塊玉佩、兩把短刀。一口正經官話，禮數周到，讓人覺著親切。

“多謝娘子相指。”鶴雲作揖道謝。

“你打何處來，叫什麼名字？”大小姐開口問道。長劍爍爍，平添了幾分英氣。

鶴雲看出她好奇，心中自是欣喜，便直言道：“在下莊鶴雲，自婺州府來，家主便是婺州大人。請教姑娘芳名。”

婺州離此地不甚遠，平日也會有過往商隊。聽說鶴雲是婺州大人府上，便回道：“在下薑風眠，我們也正要去鄞縣內，不如同行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