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還未回應,Soldier自嘲地笑了很大的一聲,”哈哈,你猜這是形容什麼的,形容……哈哈,當然是形容暴君的。“
她的語氣忽然又冷靜下來,她盯住肯尼斯:”你猜我為什麼發火?“
肯尼斯:……他哪裡知道!
倒是Soldier坐實了肯尼斯之前對她身份的猜測——一個集團,甚至是國家的領袖。
”我一開始並不太願意向你們講述我的來曆,我說過,聖杯將我從死後的寧靜帶出,帶到了這裡……我的故事不在這裡的曆史中,說了,你們也不知道。“
”簡單來說,我曾經做過皇帝,嗯,中興之主,麾下能人無數,我救了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尤其是貴族,神父,教士……惡人也不少;我是皇帝,不過我希望讓國家向沒有皇帝的方向前進,我靠強大登頂皇位,不過我討厭弱肉強食的世界;騎士們曾擁護我做陛下,但我呢,改革法律,哈哈,成功讓騎士這個稱號變得不那麼值錢了,眾人期許我守護舊式的理想,但我擊碎了美夢,告訴他們唯有進步和時代潮流不可違背。“
”肯尼斯,你自詡精英高貴的樣子讓我作嘔,我自己卻不得不依靠強權讓你服從;不過我沒有把你壓迫太狠,於是你就覺得我還算好說話,又抖起來了——但這威風在我用相同的道理麵對你時,又沒了……你讓我想起那些貴族,在我的軍隊打進去前,他們耀武揚威;攻克城堡後,他們卑躬屈膝;等我說他們並不需要全部判處死刑的時候,他們又要這要那;我煩躁地推出寶劍的劍柄,用他們懂得的方式說話他們才會聽……呼,好累。“
”肯尼斯,你說說你,你怎麼能讓我想起那麼多不愉快的事情呢?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你的問題?“
Soldier真心誠意地,自我厭棄般道:”操蛋的玩意,操蛋的聖杯戰爭,操蛋的我自己。“
她接著補充:”你們三個也很操蛋,咱們都差不多。“
……操!
索拉:”那……為什麼Lancer就被你……“
Soldier:”主要是他的語氣和態度讓我想到了生前的一位騎士……我在位時期許多貴族由於跟不上時代步伐,紛紛落敗在我的軍隊劍下,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也不認為自己多正義,多高尚;國家需要統一,民族要團結,權力要集中收回,經濟要發展不能靠貴族的過路費對不對?我是皇帝,我乾這些很正常。然後貴族們的騎士呢,有些死了,有些被俘了,有些自殺了,還有一些投入我門下了。嗯,有一個騎士,不同意貴族的橫征暴斂,也不同意我收繳權力廢除舊製,給我進諫說請求放過貴族的孩子吧,起碼給他們一塊小小的封地,我當然不同意,我說你思想跟不上我就少說,我和內閣一起做的改革政策,百年大計,你是無法阻止的。“
”那個騎士怎樣了?“迪盧木多關心地問。
Soldier:”我耐著性子讓我的丈夫去說服他,我的丈夫曾經也是騎士,後來轉變了思想,讚同我的變革和新的法律,儘心儘力地輔佐我;總之,說服失敗了。“
”那個騎士恨我,不理解我,算了;可是他居然公開宣揚我侮辱了神聖的騎士道,不允許騎士們儘到騎士美德——“
Soldier拍了一下茶幾,”騎士難道不需要考取證書嗎!騎士難道冊封不需要公投評議嗎!憑什麼隻有用劍的才算騎士!做麵包的和打鐵的也算!騎士憑什麼隻能騎馬?難道駕駛飛機和艦艇,駕馭飛龍和八足蠍的不算騎士嗎!“
”騎士職務應當公投公選,定期查驗資格證書和徽章,每年審核,建立退出清除機製!騎士應當效忠國家人民而非領主!騎士不但可以有年輕的,年老的,男人,女人,殘疾人,主體民族,少數民族;深色皮膚,淺色皮膚,異性戀,同性戀,信神的,無神論的,多神教徒,各個行業的……騎士不應當是剝削的,而應該是奉獻的,承擔應有的社會責任!“
”騎士無需卑躬屈膝,騎士不對誰愚忠,騎士是自由的,榮譽的,不被老舊觀念桎梏的!“
肯尼斯一聽,你這哪裡冊封的是騎士,你這明明是在選擇榮譽公民,政府雇員,甚至是政黨後備力量!
迪盧木多:”那麼那個騎士……“他的麵色已經帶上了一些羞愧和歉意。
Soldier:”我35歲那年,他試圖刺殺,被侍衛當場控製,根據法律,處以斬首刑。“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未遠川大橋。
Soldier補充:”帝國的死刑分類很多,我在位時修改了一些過於殘酷的,保留下來的死刑都比較體麵,絞刑可以保留完整的屍體,斬首刑的用具是斷頭台,可以做到最快速,無痛苦;槍斃可以做到最快的效率,占地麵積也很小,集以上所有優點的是無色無味的毒藥注射,但毒藥的成本太高了,注射一個犯人的劑量價值首都一個四口之家一個月的開銷。我之所以解釋是想告訴你們我不是什麼喜歡血腥的皇帝。“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很討厭迪盧木多你這樣,無法跟上時代,眼中燃燒著舊式理想,很難說服與拯救,可憐又可悲的人。”
“但我又確確實實為這樣的人群下了不少的功夫,修改法律,保留稱號,進行整個國家從上到下的引導……我憎恨,我如此儘心儘力地儘可能保留他們的理想,卻依然有人阻止我的行動,我不奢求他們的理解……嗬嗬,有人說我是騎士理想的守護者,也有人說我將神聖的美德變得廉價。”
“隨你們怎麼想我,我是皇帝,是領袖,是子民們的母親,沒有人做就我來做,反正我已經死了,不在乎。”
Soldier看向迪盧木多:“對於之前的行為,我很抱歉,是我太激動了,太情緒化了;你可以要求我對你進行賠償,也可以現在對我報複,我不會反抗,但指望我改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死了,死人總得有點任性的權力。”
迪盧木多欲言又止,最後說:“……你應該是個不錯的皇帝。”
“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
一句話把人頂的憋住是否也算Soldier的一項特殊技能呢?沒話可說的迪盧木多腹誹。
至於肯尼斯和索拉一直持懷疑態度的,Soldier的實力,這位女英靈什麼也沒說,她抬手凝結魔力,從半空中出現的法陣裡拽出了類似韁繩的物品。肯尼斯感覺到自己的魔術回路瘋狂運轉,這對於魔術天才來說幾乎是很難得的體驗,因為自從邁入魔術學習的大門,除去入門時期由於年幼導致的魔力微弱外,肯尼斯極少感受到魔力枯竭。
但麵前的Soldier,僅僅是召喚自己生前的坐騎,就幾乎抽空了肯尼斯體內儲存的三分之二的魔力!
察覺到肯尼斯的失態,Soldier對他投去平淡的一瞥,“禦主,這個坐騎並非我的寶具。”
“它僅僅是我生前眾多坐騎中的一個,即便不和你們結盟,我也會自行尋找合適的地脈鏈接魔力的。”
幸虧總統套房足夠大,四米左右的高度,才能勉強讓橫臥在地毯上的深紅巨獸委屈地趴下。
“介紹一下,我的坐騎之一,品種是高山紅龍,這隻算是族群中比較小的類型,整個魔龍族群已經滅絕數百萬年。儘管隻是一具軀體,但我可以用魔力操縱。”
Soldier輕撫巨龍額前的雙角,“全立高度13米左右,全長21米左右,翅展最長為36.9米左右……”
她掃過眾人,“上來吧,我的座駕不比征服王的差。”
“高山紅龍天然具備一定的魔法抗性,飛行最高時速達到390公裡,如果是族群中天生具備一定空間魔法天賦的,它們可以做到在大陸上進行瞬移作戰。因此,這種龍的完整屍體可以在黑市上賣出很高的價錢。”
“天哪,”肯尼斯顫顫巍巍地拉著索拉的手坐上紅龍身上的堅固車架,“這可太……”
召喚這樣的坐騎,也怪不得會抽走肯尼斯這麼多魔力了。
“坐穩了!”Soldier揚起韁繩,一揮手,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就奇異地全部消失,巨龍探出頭,有力的後腿猛然一蹬,緩衝法陣讓房間的牆壁和地板沒有崩裂。幾乎是全身都來到了酒店外,才揮動巨大的翅膀。
“Soldier!你要去乾什麼!”
肯尼斯頂著大風問。
“乾什麼?”
Soldier在夜風中發出爽朗的一陣笑聲。“今晚就教教你什麼叫速通海怪副本!”
從凱悅酒店到未遠川下水道僅僅需要三分鐘不到,巨龍在河流上空扇動翅膀保持懸空,下水道處的Caster早有預料,早已撐開了防禦魔法保護自己的魔術工坊。
畢竟這麼大的魔力反應,想不注意都困難。
迪盧木多的聲音從車架後座傳來:“Soldier,這就是你的意思嗎?帶我們來到Caster的據點,以此彰顯你的實力?”
Soldier毫不在意:“算是吧,雖然我一個人也可以擊敗Caster,不過你想試一試我也不是不同意。”
“不過,迪盧木多,你確信你有獨自解決下麵那個大怪物的能力?”
迪盧木多看了看吉爾·德·雷從人皮書中召喚出來的,佇立在河邊的巨大海怪……他默默拿起紅黃薔薇,對肯尼斯道:“禦主,敵人就在眼前,請下指示。”
肯尼斯:“Soldier!聖杯戰爭應當遵循保密原則——”
女英靈笑了笑,高聲道:“讓你們見見吧,我的帝國,我的子民,我深愛的——”
未竟之語被巨大的喧囂聲覆蓋了。
以巨□□為中心刮起了魔力風暴,肯尼斯,索拉和迪盧木多都不由自主眯起眼睛,阻攔白色的強光——
“歡迎來到我的固有結界!”
Soldier自信,充滿豪情地對所有人抬起下巴,她高聲宣布:
“此乃我的固有結界,複現了我生前所經曆過的一切!我的子民,我的帝國,每一寸土地和疆域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索拉站在邊上,她抓住車架的邊緣俯瞰,驚訝出聲:“這下麵……這下麵是一座城市!”
巨大的海怪在這樣廣闊的白灰色城市建築群的襯托下,顯得像是落在地圖上的一滴黑色墨水。
迪盧木多發出一聲讚歎:“Soldier,你的城市和國家非常……非常宏偉。”
“這是一座偉大的城市,帝國的人民也是偉大的人民!”
她操縱紅龍快速向下俯衝,肯尼斯注意到,無聲而巨大的深紫色魔法陣在他們身後展開,宛若紅龍多出來了紫色的羽翼。龍發出一聲長嘯,這座城市上空聚集了大量的深灰烏雲。
其中隱隱有雷光閃過。
肯尼斯神色大變:“你居然……”
能夠引動氣象變化的大型魔術,這在現代魔術師裡是絕對無法完成的事情!
距離地麵越近,眾人就越發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繁華——這邊是莊嚴恢弘的宮殿,那邊是鱗次櫛比的商業區,嚴格遵守幾何美學修建的市民廣場和市政大廳,精美的皇家園林,色彩各異,高低不一但活潑中又儘然有序的住宅區……市郊外,一支軍隊軍容整肅,正在人們的注視下奔赴郊外那隻巨大的,Caster召喚出來的海怪。
城市最高的建築是佇立在一所校園內的天文塔兼鐘塔,紅龍載著他們掠過這座塔,但迪盧木多敏銳的眼力讓他捕捉到高塔的露台外沿站著一個難以忽視的人。
這是個紮著金色長馬尾發辮的奇裝女子,身著奇異的長袍,麵容精致但透著刻薄,一側的臉頰上有著細小的紅色淚型紋身。
她抬起手悠悠打招呼:“喲!我敬愛的陛下!您可算來看看我們這群老骨頭了!”
Soldier隻是點頭:“好久不見!我的藥學大院士!”
肯尼斯問:“她是誰?”
Soldier:“一位大魔法師,厲害得不得了,我花重金留下的高級知識分子。”
肯尼斯一下子對剛才那位魔法師女士充滿敬意,他們飛到了郊外,與此同時,那支軍隊發出了整齊,統一的口號:“天佑——吾皇!”
“陛下!”
“陛下!”
戰士們一聲聲地高喊,傳遞著重逢的喜悅。
Soldier拉著韁繩的手指有點僵硬,迪盧木多沒有察覺,隻是稱讚:“這些都是百裡挑一的勇士!Soldier,看來你不但是一位賢明的皇帝,還是一位善於選拔和訓練士兵的將領。”
“——彆說了!”
Soldier操縱紅龍懸停在半空,盯著正在形成炮兵陣地的軍隊,“我不是說過嗎!這個口號在我死後就不要用了!怎麼現在還在用!”
軍隊中站出一位身量格外高的青年,他金棕頭發,碧綠眼睛,身著統帥一類的服飾,麵容有著銳利,具有侵略性的俊美,雖然臉上有著一股挑釁的氣質,麵對Soldier卻收斂住了,隻是道:“你死了我就是軍隊最高統帥,軍隊用什麼口號我說了算。”
Soldier氣結:“安德烈!我每個月給你九千金幣的工資是讓你氣死我的嗎!”
安德烈咧開嘴笑了:“管你呢!咱們陛下日理萬機,不用管這些細節!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一場像樣的戰爭打了!”
他微微欠身:“陛下,請您下令。”
Soldier歎了口氣,宣布:“戰士們!帝國的子民們!”
“讓敵人看看我們的團結與勝利的決心!”
指揮員揮舞旗幟:“第一陣地,裝填完畢,開炮!”
與此同時,紅龍在魔力的操縱下噴出一口飽含烈焰的火柱,醞釀許久的烏雲中,狠狠劈下了一道粗壯的紫白色閃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