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牢不可破的誓言 ……(2 / 2)

他偏偏腦袋,舉杯向她致意。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緩和。

貝拉特裡克斯仍然顯得很不高興,但似乎拿不準接下來該怎麼攻擊斯內普才最有效果。斯內普趁她沉默不語,轉向了她的妹妹。

“好了……納西莎,你是來請求我的幫助的?”

納西莎抬頭看著他,滿臉絕望的神情。

“是的,西弗勒斯。我——我想,也隻有你能夠幫助我了,我現在是走投無路了。盧修斯被禁閉起來,而且……”

她閉上眼睛,兩顆大大的淚珠從眼皮下滲了出來。

“黑魔王不許我說這件事,”納西莎繼續說,眼睛仍然閉著,“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那個計劃。那是……非常機密的。可是——”

“既然他不許你說,你就不應該說。”斯內普立刻說道,“黑魔王的話就是法律。”

納西莎倒抽了一口冷氣,好像被他兜頭澆了一瓢冷水。貝拉特裡克斯自從踏進這幢房子之後,臉上第一次露出滿意的神色。

“怎麼樣!”她得意地對她妹妹說,“就連斯內普也這麼說:既然不許你說,你就保持沉默吧!”

可是斯內普已經站起身,大步走到那扇小窗戶前,透過窗簾朝荒涼的街道上望了望,然後猛地重新拉上了窗簾。他轉過身麵對著納西莎,眉頭皺了起來。

“我碰巧知道那個計劃。”他壓低聲音說,“黑魔王把計劃透露給了很少幾個人,我是其中之一。不過,如果我不知道這個秘密,納西莎,你就會犯下嚴重背叛黑魔王的大罪。”

“我就猜到你肯定是知道的!”納西莎說,呼吸自如多了,“他這麼信任你,西弗勒斯……”

“你知道那個計劃?”貝拉特裡克斯說,剛才滿意的表情迅速換成了滿臉的怒氣,“你會知道?”

“當然。”斯內普說,“可是你需要什麼幫助呢,納西莎?如果你幻想我能說服黑魔王改變主意,恐怕那是沒有希望的,一點兒希望也沒有。”

“西弗勒斯,我甚至求過米蘭達,可是現在黑魔王對她••••••我沒有辦法••••••”納西莎說,眼淚順著她蒼白的麵頰滾落下來,“我的兒子……我惟一的兒子……”

“德拉科應該感到驕傲,”貝拉特裡克斯冷漠地說,“黑魔王給了他極高的榮譽。而且我要替德拉科說一句:他麵對責任沒有退縮,他似乎很高興能有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非常興奮——”

納西莎傷心地哭了起來,乞求地盯著斯內普。

“那是因為他才十六歲,根本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為什麼,斯內普?為什麼是我的兒子?太危險了!這是為了報複盧修斯的失誤,我知道!”

斯內普什麼也沒說。他避開了她的目光,不去看她的眼淚,似乎覺得那是不雅觀的,但他不能假裝沒有聽見她的話。

“所以他才選中了德拉科,是不是?”她逼問道,“就為了懲罰盧修斯,是不是?”

“如果德拉科成功了,”斯內普說,眼睛仍然望著彆處,“他就能獲得比其他所有人更高的榮譽。”

“可是他不會成功的!”納西莎哭著說,“他怎麼可能呢,就連黑魔王自己——”

貝拉特裡克斯倒抽了一口冷氣,納西莎似乎頓時失去了勇氣。

“我的意思是……既然沒有一個人成功過……西弗勒斯……求求你……你一直是,現在也是德拉科最喜歡的老師……你是盧修斯的老朋友……我求求你……你是黑魔王最得意的親信,最信任的顧問……你能不能跟他談談,說服他——”

斯內普沒有說話,他看著納西莎痛苦的樣子,離開學校的最後一天的和鄧布利多的談話就在耳邊••••••

“你乾得很出色,西弗勒斯。你認為我還有多少時間?”鄧布利多舉起那隻焦黑、無用的手,仔細端詳著,就像麵對著一個非常有趣的古董。

鄧布利多的語氣輕鬆隨意,如同在詢問天氣預報。斯內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說不好,大概一年。沒有辦法永遠遏製這樣的魔咒。它最終總會擴散,這種魔咒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加強。”

鄧布利多露出了微笑。他隻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這消息對他來說似乎無足輕重。

“我很幸運,非常幸運,有你在我身邊,西弗勒斯。”

“如果你早點兒把我叫來,我或許能多采取些措施,為你爭取更多的時間!”斯內普惱怒地說,他低頭看著破碎的戒指和那把寶劍,“你以為摧毀戒指就能破除魔咒?”

“差不多吧……我肯定是昏了頭了……”鄧布利多說,他吃力地在椅子上坐直身子,“也好,這樣就使事情變得更簡單了。”

斯內普似乎完全被弄糊塗了。鄧布利多笑了笑。

“我指的是伏地魔圍繞我製定的計劃。他計劃馬爾福家那個可憐的男孩殺死我。”

斯內普在鄧布利多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隔著桌子麵對著鄧布利多,他沉思了片刻說:“黑魔王沒指望德拉科能夠得手。這隻是為了懲罰盧修斯最近的失敗。讓德拉科的父母眼看著兒子失手,然後付出代價,這對他們來說是鈍刀子割肉。米蘭達因為盧修斯而公然反抗黑魔王,黑魔王已經對她很不滿了,加上她最近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我擔心黑魔王很快就會對她下手的。”

“不用擔心,伏地魔還用得著她,他不會動手的。總之,現在是這男孩像我一樣被明確地判了死刑。”鄧布利多說,“我認為,一旦德拉科失手,接替這項工作的自然是你囉?”

斯內普沒說話,他已經明白了鄧布利多的意思。

“我想,黑魔王是這麼設計的。”

“伏地魔是否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他在霍格沃茨不再需要密探?”

“他相信學校很快就會被他控製,是的。”

“如果學校真的落到他手裡,”鄧布利多說,好像是臨時想到插了一句,“我要你起誓你會儘全部的力量保護霍格沃茨的學生,行嗎?”

斯內普的心理一陣翻騰,這種話從這個老人的嘴裡說出來帶著沉重的囑托意味。。

“很好。那麼,你首先需要弄清德拉科打算乾什麼。一個驚慌失措的少年不僅對他自己危險,對彆人也很危險。向他提供幫助和指導,他應該會接受,他喜歡你——”

“——他父親失寵之後,他就不那麼喜歡我了。德拉科怨我,認為我奪走了盧修斯的位置。”

“沒關係,試試吧。比起我自己來,我更關心的是那男孩任何行動計劃的意外犧牲品。當然啦,如果要把他從伏地魔的暴怒中解救出來,最終隻有一個辦法。”

斯內普抬起頭,眼神閃爍不定:“你打算讓他把你殺死?”

“當然不是。必須由你殺死我。”

“你——”斯內普仿佛看見巨大的黑洞就在眼前慢慢的展開,“你希望我現在就動手嗎?”他帶著諷刺的口氣說。

“哦,暫時還不用,”鄧布利多微笑著說,“我想,那一刻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從今晚的事情來看,”他指指自己焦枯的手,“我們可以肯定它將在一年之內發生。”

“既然你不在乎死,”斯內普粗暴地說,“為什麼不讓德拉科得手呢?”

“那個男孩的靈魂還沒被完全糟蹋,”鄧布利多說,“我不願意因為我的緣故把它弄得四分五裂。”

斯內普站了起來:“那麼我的靈魂呢,鄧布利多?我的呢?你從未想過是不是?我不要求你想過!可是現在如果我殺了你,赫敏——”

“斯內普,記得我說的弱點麼?”鄧布利多的眼睛帶著中批判的感覺。

“就算是弱點,又怎麼樣?那是我的事!”

“一旦被伏地魔發現了,你想過他會對赫敏做出什麼嗎?到時候你又會做什麼?”鄧布利多緩緩的說。

斯內普頓時愣在了原地,是啊,要是伏地魔發現赫敏跟自己的關係,他會對赫敏做出什麼事情?

“所以我從來不想讓她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斯內普的拳頭狠狠地砸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上。

“就像你以前希望把莉莉保護起來?”鄧布利多反問道,“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是哈利的好朋友,以我對格蘭傑小姐的了解,她足夠勇敢足夠堅強。”

“我••••••我不能——再一次——”斯內普的喉嚨有一絲哽咽。

“西弗勒斯,我明白。”鄧布利多靠在了椅背上,一種蒼老無奈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不•••或許你不相信,我要比你更加理解失去的感受••••••你如果真的希望格蘭傑小姐可以在這場戰爭中活下來就先離開她吧••••••等到勝利的那一天,等到殺死伏地魔的那一天,她才能活的真正自由和快樂。西弗勒斯,你不願意為她創造一個這樣的世界麼?”

那張笑臉,自己發誓要好好守護的••••••就算再多的苦難啊,再多的背負,比起那張笑臉,又算得了什麼?斯內普牽起嘴角笑了笑,是啊,赫敏,我會為你創造一個這樣的世界,一個就像罌粟山穀一樣美麗的世界,如果我有幸活下來,一定牽起你的手,再也不放開••••••

斯內普輕輕地點了點頭。

鄧布利多好像滿意了。

“謝謝你,西弗勒斯……”

納西莎抓住斯內普的長袍,把斯內普從思緒中拉回來了,她喘著氣說:“西弗勒斯。求求你,幫幫他。你會成功的,你肯定會成功的,他給你的獎賞會超過我們所有的人——”

斯內普抓住她的手腕,扳開她緊緊攥住他長袍的手。他低頭望著她淚痕斑斑的臉,慢慢說道: “我想,他打算最後再派我去辦。但他決定先讓德拉科試一試。你知道,萬一德拉科成功了,我就能夠在霍格沃茨多待一陣子,把我作為一個密探的有用角色扮演到最後。”

“換句話說,他根本就不在乎德拉科是否會送命!”

“黑魔王非常生氣。”斯內普輕輕地又說了一遍,“他沒能聽到預言。你和我一樣清楚,納西莎,他不是輕易能夠原諒人的。”

她癱倒在他腳下,在地板上抽泣著、□□著。

“我惟一的兒子……我惟一的兒子啊……”

斯內普彎下腰,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來,讓她重新在沙發上坐好。然後他又給她倒了一些紅酒,把杯子硬塞進她的手裡。

“納西莎,行了。把這個喝了,聽我說。”

她略微平靜了一點兒,顫抖著喝了一小口酒,有一些灑到了身上。

“也許我有可能……幫助德拉科。”

她騰地坐直了身子,臉白得像紙一樣,眼睛睜得滾圓。

“西弗勒斯——哦,西弗勒斯——你願意幫助他?你願意照顧他,保證他安然無恙?”

“我可以試一試。”

她一揚手扔掉了杯子,杯子滑到了桌子的那頭。她從沙發上出溜下去,跪在斯內普的腳邊,用兩隻手抓著他的手,把嘴唇貼了上去。

“如果你會在那裡保護他……西弗勒斯,你能保證嗎?你能立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嗎?”

“牢不可破的誓言?”斯內普明白牢不可破的誓言意味著什麼,一旦他決定了,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串得意的笑聲。

“你沒聽明白嗎,納西莎?哦,他會試一試的,我相信……又是那套空話,又是那樣臨陣脫逃……噢,當然啦,都是聽從了黑魔王的吩咐!”

斯內普沒有看貝拉特裡克斯。他烏黑的眼睛緊緊盯著納西莎那雙沾滿淚水的藍眼睛,而她繼續攥著他的手。

“當然,納西莎,我可以立一個牢不可破的誓言,”他輕聲說,“也許你姐姐同意做我們的見證人。”

貝拉特裡克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西弗勒斯矮下身子,跪在了納西莎的對麵。在貝拉特裡克斯驚愕的目光下,他們互相握住了對方的右手。

“你需要拿著魔杖,貝拉特裡克斯。”斯內普冷冷地說。

她抽出魔杖,臉上仍是一副吃驚的樣子。

“你需要再靠近一點兒。”他說。

她走上前,站在兩人身邊,把魔杖頭點在他們相握的兩隻手上。

納西莎說話了。

“西弗勒斯,在我兒子德拉科試圖完成黑魔王的意願時,你願意照看他嗎?”

赫敏,如果你看到我殺了鄧布利多,你還會相信我嗎?

“我願意。”斯內普覺得有一把刀插在了自己的心上。

一道細細的、耀眼的火舌從魔杖裡噴了出來,就像一根又紅又熱的金屬絲,纏繞在他們相握的兩隻手上。

“你願意儘你最大的能力,保護他不受傷害嗎?”

也許你會哭吧?會恨我吧?會離開我吧?到時候我要怎麼承受對你的思念呢?

“我願意。”斯內普輕輕的說。

第二道火舌從魔杖裡噴了出來,與第一道纏繞在一起,構成一根細細的、閃著紅光的鏈條。

“還有,如果必要的話……如果德拉科眼看就要失敗……”納西莎低聲說(斯內普的手在她的手裡抖動,但他沒有把手抽出來),“你願意把黑魔王吩咐德拉科完成的事情進行到底嗎?”

片刻的沉默。貝拉特裡克斯注視著他們,她的魔杖懸在他們緊攥的兩隻手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沒關係的,赫敏。讓我用這雙沾滿鮮血的雙手為你打開通往新世界的大門,我們終究最後還是隔著天堂和地獄的距離啊••••••

“我願意。”斯內普說。。

貝拉特裡克斯的臉被第三道火舌的光映得通紅,火舌從魔杖裡噴出,與前麵那兩道交織在一起,緊密地纏繞在他們相握的兩隻手周圍,像一根繩索,像一條噴火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