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陸墨年跑不動了。
“不……不行了……呼……沒……沒力氣了……”
“你左手邊好像有個山洞。”
“你能看到外界?”
“那當然,係統可以通過宿主的身體感知外界。”
陸墨年一步一喘地走向左手邊,果然發現一個入口很隱蔽的山洞,外麵的人如果不是進行地毯式搜索,很難發現這裡有山洞。
陸墨年小心掀開遮住洞口的藤蔓,背著男人鑽進洞中,山洞裡有些暗,但還算乾燥,洞內容量寬闊但不深,像個天然的小房間。
陸墨年將背上的男人小心放下,又將洞口的藤蔓移回原處,這才鬆了口氣般癱坐下來。
“呼,聽天由命吧,累死我了……話說,你這藥真的有用嗎?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不道啊,他可能真是因為突發惡疾才暈倒的吧,這樣的話,那藥確實沒用。”
陸墨年:……
他又在腦海裡跟係統展開了“友好的”討論。
這邊,表麵看起來沒有動靜的紫衣男人,體內正在經曆激烈的變化,他的心脈處鼓鼓囊囊地湧動著,好像有一條肥碩的蟲子正在瘋狂而扭曲地翻騰,他那被蠱毒侵蝕了六年的心脈,原本已經一段一段地發黑僵硬,此時卻在慢慢地褪去黑色,重新變得鮮活起來。
他尚有一絲意識存在,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忽冷忽熱,心臟咚咚咚地狂跳,身上的經脈像被強行扯斷後又重新接上一般疼痛,到後來,全身都開始劇痛無比,他一會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會又似被封在冰窟裡冰凍,他痛得想大聲喊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慢慢地,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身上的痛楚也越來越清晰,這種痛就好像每次蠱毒發作那樣,寸寸噬心,卻又好像不一樣,因為以往每次發作,痛苦都是越來越劇烈的,此時的痛雖然比平時更甚,卻能感覺到在緩緩地減輕。
就在這時,一道乾淨清澈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那聲音來自一位少年。
“咦,他好像有反應了……”
接著他就感覺到那說話之人蹲在了他身邊,似乎在觀察他。
“他看起來好像很痛苦,都出汗了,你這藥不會有問題吧?”
那人似乎在跟彆人對話,卻沒聽到有人回答他,過了一會,他又像自言自語般說道:“那就好,待會他醒來就沒事了吧?”
還是沒聽到有人回答那人,但那人就像得到了某種肯定的回答,放鬆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不再盯著他看了。
身上的痛苦漸漸平息下來,紫衣男人的內力也在漸漸恢複,但他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先用內息查探周邊的情況,等確定這裡隻有他和剛才說話的少年之後,才調息查看自己的身體情況。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他身上的寸心蠱,竟然……不見了!!
他震驚地又用內息遊走了一遍周身的經脈,還是沒有發現寸心蠱的蹤跡,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自己被寸心蠱啃食過的心脈,竟然恢複成了完好如初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讓他從雲端跌落入穀底,讓他失去一切的寸心蠱,已經被解了?那蠱蟲呢?沒有被逼出來,又不在他身體了,難道被融化了?
紫衣男人內心震驚無比,那可是寸心蠱,寸寸噬心,從心脈一直侵蝕到心臟,每次發作一次比一次痛苦,直到將人折磨至癲狂。
身中寸心蠱之人,往往不是因為蠱毒而死,而是因為扛不住每一次發作的痛苦,在生不如死中自我了結的。
他被寸心蠱折磨了六年,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他經曆過幾十次,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疼痛,讓他好幾次差點殺死自己,若不是因為不甘心,若不是為了報仇,若不是他修煉的月冥神功讓他還能保持理智,他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對了,月冥神功……
若是寸心蠱還在他身上,月冥神功是不可能突破最後兩層的,但如果他身上的寸心蠱被解了,他的月冥神功豈不就能練到第十層了?
思及此,他的內心被巨大的驚喜充斥,要是能將月冥神功練至巔峰,他的武功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那麼報仇和奪回蒼無宮對他來說還會是難事麼?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想要坐起身來進入修煉狀態。
然而他剛坐起身,原本在旁邊打瞌睡的陸墨年,噌一下就躥到了他麵前——
少年撲閃著一雙因為打瞌睡而濕漉漉的大眼睛,一臉驚喜地看向他。
“你終於醒啦?!看來那藥效果不錯,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紫衣男人看著眼前的少年,或者說少年那雙清澈的眸子,他從來不知道,有人的眼睛可以這般明亮,這般的……燦若星辰。
“是你救了我?”紫衣男人的聲音因為昏迷而顯得有些虛弱和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