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江離小心地牽著花涼的手,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他們本應該自由的跑出去,誰想到鬱微寧卻出現了,她站在門外一言不發,終於眼神掃過了魚江離的臉,視線落在了他與花涼兩人相牽的手上。
鬱微寧冷哼了一聲,竟然一橫心在門外麵上了鎖,之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做到這般他還想著花涼,那就讓他們做一對絕命鴛鴦吧!
花涼察覺了鬱微寧的意圖,慌張的上前拍打著門,可是無人回應,院子外的煙開始往殿內滲入,嗆得人想要咳嗽。
魚江離看到花涼梳洗的盆子,他立刻撕掉了自己的袍邊,蘸濕了水遞給花涼,自己也掩住了口鼻,又拉著花涼蹲下來,之後他起身用身子去撞門,用腳去揣門,眼見不可行之後,才把目光投向了窗子,隻是那邊的火勢正猛,他安撫的摸著花涼的腦袋:“等著孤!”
“快逃!”花涼低聲道,煙熏之下整個人頭暈目眩,她的手向前伸了伸,還是縮到了袖子中。
魚江離清著地上的障礙,終於摸索著打開了窗子,剛想回頭找花涼,殿內的書架子倒在了他麵前,徹底堵住了他的路,魚江離往後退了一步,試圖看清花涼的位置。
這時倘若他翻過窗子,便能求得一線生機,那些死去的將士們浮現在他眼前,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他們讓自己快些離開,魚江離搖了搖頭還是折返了回去,火勢迅猛轉瞬已是濃煙滾滾,魚江離焦急的呼喚著花涼的名字,無人應答。
魚江離的心七上八下的,每一聲喉腔都在抖動,煙讓他睜不開眼睛,晚一息皆可能會喪命,“花涼,你在哪?孤回來了,花涼...”
魚江離降低了身子,全憑感覺找著來時的方位,那木架子火苗竄的極高,像極了一隻可怕的巨獸,他踟躕了一息閉了眼睛,從木架底下僅存的縫隙鑽了進去,火滾燙的炙烤著自己的肌膚,魚江離咬著牙齒,終於摸索著來到了花涼的身邊。
此時花涼早已沒了知覺,她側躺在地上,帕子扔在了一旁,魚江離把自己的帕子,放在花涼的口鼻處,又用身子架起了她,緩緩往窗子邊挪動,那裡是唯一的生路了,可他的體力已明顯透支,倘若隻能活一個,他願意放棄自己。
眼睛所及的地方,是上下跳動的火焰,和不見天日的濃煙,隻是火焰的形狀愈發扭曲,濃煙像是盤踞在上空的黑龍讓人窒息。
魚江離本能的要揉腦袋讓自己清醒,可他的手還扶著花涼口鼻處的帕子,怕是要撐不下去了,他的視線越發的暗了,身上的重量更是壓得他喘不上氣,直到整個人猝然倒地,最後一刻他單膝跪在了地上,花涼從他身上滑了下來。
魚江離慌了,他跑不動了,他頹坐在地上摟著花涼瘦小的身子,小聲的念著她的名字,口中絮絮叨叨。
“孤喜歡花涼,喜歡花涼的笑,喜歡花涼無理取鬨的小脾氣,喜歡花涼的一切,孤隻喜歡花涼,可惜孤帶不了花涼回家了...”
這是魚江離的心裡話,他終於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之後他吻了她的額頭,眼前的黑點變成了巨大的黑點,直到什麼也看不見了。
——
“花涼!”魚江離再次醒來,正躺在宮外的某一處小屋,他猛然坐起環顧了四周,終於發現花涼,正安睡在自己的身旁,臉上的汗才漸漸褪去,他抬手擦掉了她臉上的灰塵,大口的喘息著。
還一頭霧水的時候,素荷和衣容走了進來,見他醒了便行了禮,“王爺可好些了?”
魚江離點頭道:“孤為何在這裡?”
素荷性子急趕緊回道:“當時宮內大亂,素荷見花涼的房門被人上了鎖,便和衣容一起砸了鎖,鎖到是沒砸開,隻是那門被燒得變了形,竟然被我們碰巧撞開了,這才見您和花涼倒在一起,本來我們也弄不動倆人,又來了一人幫我們。”
魚江離詫異:“所來何人?”
“是我!”這時門外閃進來一人,魚江離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張橋,張橋三兩步便來到了魚江離的床頭,“你啊、你啊,我真要被你氣死了,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張,不是說好了,等大典的時候再想辦法嗎?你為何就不信我!”
魚江離緊攥著拳頭,“孤不敢耽誤,怕有變數。”他說完又盯著張橋,愧疚道:“是孤衝動了,這些爛攤子孤會收拾!”
“我已替阿魚找了一具屍身,雖然可能與你喜歡的人有所出入,但是經火一燒早已麵目全非了,想來不會出差錯,之後又借著阿魚的名義,隻說有人惡意縱火,找了兩個替罪羊,後把火勢平息了,隻是你我知道這樣隻算補救,龍顏大怒在所難免,阿魚還是收拾後去宮內領罪吧。”
魚江離的眉心一緊,“替罪羊?”
“兩個刑部的死囚,給出的條件是保他們家人後半生無憂,你放心有人證,我也怕他們翻供,就地處死了,我做事阿魚放心。”
魚江離知道是死囚後才點頭,他自是知道張橋的謹小慎微,之後他看著花涼,拍了拍張橋的肩膀,又委托他照顧花涼這才進了宮。
魚江離走後,張橋盯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麵容姣好的花涼,喃喃道:“阿魚...你為了一個女人,什麼都能豁出去,你真的忘了咱們的大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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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江離進了宮,皇帝正坐在大殿上冷著臉,他沒有絲毫悲傷的情緒,宮人通報後,魚江離謹慎進入,進殿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地上,“是臣失職,請聖上責罰!”
皇帝聞聲把手中的茶盞扔向了魚江離,魚江離沒有躲被茶水澆了一身,他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吾向來覺得你做事穩妥,這大典讓吾成了宮中的笑話,吾還失去了美人,你難辭其咎,吾要罰你...”皇帝越說越氣,他早看魚江離不順眼了,可惜了那絕美的,人他還隻摸了摸手,罰,要重罰!
皇帝瞅著魚江離越發礙眼,“從今日起,北煜王就不要再來皇城了,永遠留在北煜州吧,終身禁閉!”
魚江離聽見這個責罰,有些不可思議,還是恭敬道:“謝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