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江離聽見花涼叫他夫君,登時一飲而儘了手中的酒,酒囫圇下肚灼燒著胃部,他緊抿著唇雙眸赤紅一片,黑暗隱沒了他的神情,良久他竟然絕望的笑了起來,直到表情麻木。指甲暗扣在掌心,鮮紅的血順著小指滴滴垂落。
這一天還是來了,習慣了她的好,習慣了她的一切,把她當做自己的心藥,可他隻有殘忍的推開她,她才能重獲新生,以後自己的死活便與她無關,勾心鬥角自然也與她無關!
花涼見魚江離不說話,她痛苦的拿起了桌子上的火折子,開始瘋狂的點著喜燭的芯,可是那火折子似乎不聽使喚,無論她怎麼努力也點不亮燭芯,花涼的手被磨的生疼。
花涼不明白昨日還溫存纏綿,為何就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花涼的聲音帶了哭腔,她好怕魚江離沉默無言,好怕他是認真的,她哽咽著:“夫君,人家說長明燈不能滅的,是不是因為它滅了,你才不要花涼了,花涼能點燃它,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丟下花涼。”
黑暗中,火星子一閃一閃,眼見花涼的手被磨出了血泡,魚江離一狠心奪下了火折子,她折磨自己比殺了他還要難受,魚江離的眼底藏了一顆晶瑩,他倔強的揚著頭,沒有讓不堪掉落,“孤說了...跟這無關。”
花涼的的身子縮了縮,伸手要去搶他手中的火折子,“夫君你說,燭芯為何就點不著呢,是因為...心死了嗎?”她說著話踉蹌中倒在了他懷裡,整個人虛弱的貼著他的身子,雙手環著他的腰,哭腔漸起,“為什麼、為什麼點不著啊!”
魚江離盯著懷裡的人,他最自欺欺人的一點便是,無數次想給她自由,說著不想把她困在皇宮,可是困在王府,又與皇宮有什麼不同,那些要治他於死地的人,不會放過他,更不會放過她,他踟躇了一臾,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最終隻是顫了顫沒有抬手。
一息後,花涼還是趁魚江離失神,快速的搶走了火折子,再次使勁後火折子亮了,光劃過了兩人的眼睛,一刹後花涼便如墜冰窟,她瞥見了他眸子中的堅定,她才真的懂心死了,光滅了。
若是再努力一些呢,是不是昨日沒有讓他壞規矩?花涼的心中想過了種種可能。
直到她猶豫中,褪去了自己的衣裳,這是她的僅存的籌碼,也是毫無自尊的屈服,一次次被搬到明麵上的自輕自賤。
她愛魚江離愛到執迷不悟,她甚至做好被踐踏的準備,他的女人那麼多,這副身子他怕是早已不喜歡了,可她隻能這麼留住他,她梨花帶雨般的攀附著他,可憐兮兮的求歡。
魚江離歎息了一聲,把喜服給花涼穿好,他痛苦道:“孤曾教給你尊嚴,你一點兒也沒學會嗎,你可以恨孤,可以變強殺了孤,但是你不許為了討好彆人,這般作踐自己!”
花涼不信他的決絕,她大喊道:“大魚我不信,你定有苦衷!”
麵對花涼的解圍,魚江離沉默了一息,“你的衣裳曾是孤脫的,孤會給你補償送你離開這裡,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花涼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的話還是擊中了她的心,她聳動著肩膀痛哭著,好在最後他拾起了她的自尊,沒要她的身子,那時她還不懂所謂的尊嚴,是自己給自己的。
花涼聽見魚江離的聲音越發的冷了,對自己的哀嚎無動於衷,直到聽見他說:“今日到此為止,你滾吧,你於本王而言再沒了價值!”
花涼愣了愣,他終於說出了心裡話,她從震驚到平靜的接受了。
飛蛾飛過了烈焰,隻為了看一眼曾經救自己的少年,隻是最後的最後,她燒焦了翅膀,跌落到了少年的麵前,少年淺勾唇角:“那麼好看的翅膀燒掉可惜了。”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外麵下起了暴雨,花涼身著紅色的喜服狼狽而逃,從此各自安好、一彆兩歡,飛蛾撲火她不曾後悔!
那隻飛蛾不知道,少年終究不忍心的回了頭,他走到它的麵前,小心翼翼捧起了它放到了綠葉下,“以後不要那麼傻了,早些長出新的翅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