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蕭宿看向她。
曉瑞沒回答,隻是眉頭緊皺,慢慢往前走去,直至腳步越來越快,直到來到一座碑前。
蕭宿趕緊跟了上去,是一座墓碑,但看著周圍新鮮的花,水果,吃食便知道這個人肯定不一般。
曉瑞看著墓碑上的字,反複看了好幾遍,才慢慢向後退去。
蕭宿扶住她,也看了看碑上的人名:雀青。
“師姐?師姐?”曉瑞盯著墓碑,輕聲喚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曉瑞又上前去,蹲下摸了摸墓碑上的字,話不多,但已經濕潤了眼眶,曉瑞又不敢置信的看看四周,雙手扶著墓碑的手不停的顫抖,“師姐,你...我回來怎麼不來見我啊,你是不是生我氣才故意在這嚇我的。”
蕭宿也慢慢上前,俯下身輕輕摸了摸曉瑞。
“大家,不可能...都沒有一個人告訴我。”曉瑞說著,又起身,卻轉身就看見了一人。
是拿著花的子茵。
二人對視。
“曉瑞,你,你怎麼在這。”子茵說。
曉瑞看看子茵,又看看墓碑,抽噎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子茵走上前來,蕭宿則扶著曉瑞的雙肩。
“我們...本來打算瞞著你的。”
曉瑞想說什麼,但子茵搶先一步,“我們都知道,你知道師姐沒能回來一定會自責,一定怪自己。所以,我便打算瞞著你,但沒想到,才這麼點時間,你自己就發現了。”
曉瑞沒說話,半響才開口,“你來看師姐。”
“是,我天天都回來。”子茵說著,繞過曉瑞來到雀青的墓前抹了抹,蹲下身,將花放在了碑前,“師姐是在鬼煉關裡為了救我們,掉下萬幻淵,在睡夢中故去的。”
“師姐,生前都沒能看到我回來。”曉瑞道。
子茵直起身來,“我們看到了,師姐就看到了。”
“曉瑞。”蕭宿輕聲喚著,扶著曉瑞雙肩的手緊了緊。
“我沒事。我沒臉來看師姐。”曉瑞擺擺手,獨自離開。而蕭宿跟了上去。
子茵輕輕的歎了口氣,“師姐,曉瑞盼回來了,梧宗和桓劍派的大婚也要舉行了,您看看多好。您怎麼這麼著急見曉瑞呢,我們都還沒瞞過幾天。”
清風又起,黃昏將去。
“曉瑞,曉瑞!”蕭宿拉過曉瑞,抱進懷中。
曉瑞拍著蕭宿,掙紮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你冷靜一下。”蕭宿說。
曉瑞輕喘著氣,乖乖的站著了,但還是說道:“你放開我。”
蕭宿不得已又放開了曉瑞,不安的看著她。
“我都說沒事了。”曉瑞撇過頭去,眉眼間有些難過,也有點氣惱。
蕭宿抬手拭去曉瑞邊說邊流的眼淚,“你沒事可不是這個樣。”
“我回寒舍了,你讓我靜靜就好。”曉瑞抹抹下巴,轉身離去。
蕭宿站在原地無措,看看雙手,又看看天。
曉瑞,你什麼時候才能對我敞開心扉。
曉瑞幾乎是跑回寒舍,關了門,確認沒人跟來才靠在門上,慢慢捂著臉蹲下,失聲痛哭。
好熟悉,這種不想被任何人看見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
想起來了,上次,是從白府的主殿回來,也是這種,匆匆忙忙,不想被任何人看見,慌張進屋。
可是,可是。
這次卻是她一人在哭,獨自感受著“親人”離開的難受。
大家都瞞著她,山海的嘴不嚴,這幾日便總躲著自己,本還疑惑是不是生疏了。縱使之前跟北辰的關係沒他們那麼好,但也是三天兩頭,抬頭不見低頭見,可最近也總是不見人影。子茵也是,即使跟她經常待在一起,也很少提到鬼煉關,要不是自己實在想知道,子茵估計一直不會說...但沒想到,這些都是因為這個。
子茵說的沒錯,她會自責,自責到不敢想象師姐死的時候的場景,仿佛自己就是凶手。
“是不是...是不是我在,師姐就能活著。師姐就不用一人冒險了。”
若是她還在,搭把手也能不讓四個人的隊伍那麼難走...師姐閉眼前,是不是還在想著自己,還在想著自己的安危,自己在何處。雀青終於還是沒能等到曉瑞回來。
曉瑞哭到沒力氣,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剛剛康複的緣故。
難怪那日不見雀青在辛術堂,而大家都在。雖然當時不見明沐師妹,但好在後麵回來了。可雀青...卻永遠留在了鬼煉關,留在了梧宗的後山。
梧宗的後山絕美無比,但將墓園安在後山,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梧昆山坐北朝南,而後山和辛術堂的位置,能每早清晨同時照到第一縷陽光,梧昆山的風水孕育萬物,也讓故去的人們得到超度。
曉瑞坐在地上,蜷縮著雙腿,將頭埋在手臂之間輕輕抽泣。
現在好想能擁有個知己,擁有個人,可以吐露心聲,可以告訴那個人自己有多後悔多難過。可是找誰呢?誰又在呢?誰又能懂呢?
“看天。”
突然,曉瑞聽到周圍有人似乎在跟她說話,她抬頭起身,卻不見蹤影。又猛的打開門,還是不見人影。
天,已經黑了,山上的月格外的亮,屋外寂靜,隻有鮮少弟子交談的聲音以及草叢樹上的蟲鳴聲。
曉瑞望著四周,心中不免鋪上一層憂傷之情,恍惚間,都感覺人傑地靈的梧宗背後藏了許多的悲情與暗流。
就當曉瑞以為是自己幻聽準備轉身回到屋子時,外麵的一聲巨響,讓她嚇得雙肩都縮了起來。
隻聽得一聲聲的煙花,在梧昆山的上空綻放開來。
曉瑞轉過身去,微起雙唇,目光呆滯又滿含淚水的看著這些煙花。
一下又一下。
曉瑞看著煙花,不自覺的笑了,但笑著又哭了。
曆曆在目,那日的中秋,仿佛就在昨日。
“就是因為你!”曉瑞朝著空氣喊道,沒有回應。
曉瑞又垂下了頭,自嘲般笑了,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估計是明天他們大婚,在慶祝呢,還真當放給自己的了。不過也好,安慰安慰自己,心情倒是好了許多,都被這震耳欲聾的煙花打消了。”曉瑞心道著,回到自己的榻前,但門開著,還是看著外麵的花火。
“算了,怎麼可能是,他陌元君才沒有那麼多閒情呢。”
煙花停,風浪靜,有些東西在心中悄然升起,但就如今晚的月亮一般,靜悄悄,靜悄悄的注視著轟炸的煙花,不語。待過後,還是它獨身皎潔。
九夏也很無奈啊,攔都攔不住。
“背個鍋。”九夏站在辛術堂的門口,看著煙花道。
宦明看了他一眼,又嫌棄又無語的看了一眼,然後十分掙紮的說道:“我放的。”
欲歎至所困,莫聽簫聲言,月白靜無語,因曉,因為知曉。
“陌元君沒有那麼多閒情,啞巴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