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茵的目光卻沒有移開,靜靜的等待著九夏。
但如此繁雜的結印結束,子茵卻隻看見九夏右手手心上突然出現的懸浮著的放光物體。
亮到根本看不清這是個啥。
“這是什麼啊?”子茵的身體微微往前傾,想看看此物的真麵目,但雙腳還是乖乖的站在原地沒動。
不過片刻,亮光漸漸暗了下來,九夏手心上的東西也終於看清了模樣。
半截花而已,數出來有三片花瓣罷了。
隻是子茵從未見過純白的花,就連花瓣底下的莖葉,底座,都是白的。
“這就是長生花。”
子茵本微張驚歎的嘴突然就閉上了。
看向九夏,神情也變得嚴肅,“師父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九夏看著手上的長生花,也沒什麼很激烈很沉重的語氣,就很平靜正常的語氣說道:“從今天起,就交給你了。”
“啊?”
啊???
子茵“撲騰”一聲跪下,“師父,您...不是,我我我...”
這...
那個是長生花,是半截長生花,是眾人尋它尋到瘋魔的長生花。而九夏如今就這麼“隨意”的輕飄飄的扔給她了?
“真的給你,你收好,莫要讓彆人知道。”
子茵有些恐慌,不敢接下,又是“哐當”一聲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師父,徒兒,徒兒沒這能力接下!”
九夏的語氣還是那般,“說你有你就有。”
子茵緩緩抬頭,隻見那長生花就這樣飄到了她的麵前。
跟夢一樣,這發生得也太假了。
子茵還是沒伸手接下。
“子茵啊,你是師父最看重最喜愛的弟子了,如今,我九夏仙尊鄭重的將長生花交付於你,也算是傳承,若今後長生花自有自的去處,你且放寬心,隨它去吧。”
子茵咽了咽,視線沒離開過長生花。
她有些緊張,不,是非常緊張。
“長生花不過就是朵花而已了,是眾人將它抬得太高,以至於生出了不少禍端。但倘若長生花確確實實給你帶來了弊處,你就找個林子,將它扔了吧。”
九夏的這句話,都是十分自然以及冷淡的,仿佛就隻是交給子茵一個靈石罷了。
但子茵卻還是沒有立馬接下,如今她想到的不是得到了長生花這一絕世珍寶,而是開口問九夏,“師父,這長生花,不是一直都被您保管嗎?如今托付於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出什麼事了。”
九夏將手背在身後,轉身背對著子茵歎了口氣,過後,又轉過身來下了台階向子茵走去,“哎呀煩死了,現在就扔了吧。”
子茵見狀,立馬攬過長生花,長生花瞬間就融進了子茵的手裡,而後又“哐當”一下磕下頭,她用著全身的力氣喊道:“徒兒定謹遵師命!不負眾望!”
九夏看著子茵的的模樣,終於笑了。
他還是沒選錯人,果然子茵是最佳的人選。
“記住,要是長生花真的危及到了你,扔掉,聽懂了嗎?”九夏又說。但這次卻是無比的鄭重其事的。
“是!”
九夏歎了口氣,就怕子茵太乖了,扔不掉。
這長生花給了誰,就是相當於害了誰。
隨後,九夏又說道:“你們幾個,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團結一心,同舟共濟,記住了嗎?”
“是。”
將頭埋在地上的子茵,淚水早就流到了地板上。
九夏回到案幾前坐了下來,又若無其事的喝了口茶,看了看辛術堂的外麵,說道:“若是師父,有哪天真的醒不過來了,你就帶著長生花和墨舊鞭走。”九夏頓了頓,放在案幾上的手握緊握得發白,“知道了嗎?”
“是...”
子茵抿著嘴唇,在辛術堂長跪不起。
“你們都長大了,無論師父在不在,你們都要學會擔起責任了。師父很欣慰你們能如此,子茵,雖然你不是梧宗裡年齡最大的也不是進來最早的,但卻是最懂事最聽話的,師父不知道此番是不是就代表著你的懂事害了你,但早在你們剛從鬼煉回來之時我便有此意了。
你不要跟山海和曉瑞他們講,你自己知道就好。等到東窗事發的那天,你看能不能...要是可以的話,救一下康淨和康素...”
康淨和康素,是時津矜與康華的孩子,就是那兩個剛滿月的嬰兒,也算是九夏最後的血脈了。
子茵緊緊咬著唇,已經沒辦法用正常發聲說出“是”來了,隻能一個勁的點頭。
“行了行了,彆搞這些悲傷的,快起來笑笑,等會曉瑞要回來了。”九夏又起身去扶子茵起來。
但子茵滿臉的淚水確實將九夏嚇了一跳,“哎呦瞧瞧你哭的梨花帶雨的,不好看了都。”說著,九夏擦拭掉子茵的淚水,“不哭了,有什麼好哭的。”
子茵感覺自己的肩上似乎就此有了新的使命和責任,她雙拳緊握,終於在九夏的注視下,將淚水壓了回去。
九夏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好像子茵第一次來梧宗一樣:
“你看,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哦。”九夏拉著還沒有他腰高的子茵,帶進辛術堂內,指給她看。
那時的子茵還是內向性子,不愛說話,見到生人也不抬頭。
“來,叫句師父聽聽。”
因為子茵的性格原因,九夏沒有像受其他弟子那般走嚴格的流程,而是就讓子茵喊她“師父”。
子茵起唇,用又細又糯的聲音喊了一句“師父。”
九夏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好,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就叫...就叫...就叫子茵吧!”
子茵是九夏從一個人販子手上救下來的。被第一個人販子拐走後的兩三年,子茵被轉交多手,四處奔波,脅迫她到路上當乞丐賺錢,脅迫她如貓狗一樣跪爬在富貴人家的少爺身邊,不讓吃不讓喝,有些壞人甚至還覬覦她還未滿十歲的身體。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親人,但九夏待她就像待自己的親孫女一樣。
她是何等的感激,甚至無法用語言和文字來形容。
九夏待每一個梧宗的孩子都是如此。
全都起源於內心憐憫人間慘淡的那一點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