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逐漸進入劍拔弩張的氣氛。
李母氣紅了雙眼:“你們一個個做什麼不好,偏要去唱歌,偏要去乾這些不正經的事!戲子無情,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你要是認我這個媽,就不準忤逆我!”
孟智長也來了氣:“那為什麼姐姐可以學美術,我就不能唱歌,憑什麼?”
李丹青發覺自己被牽扯進去,頓感無趣。
李母聲音尖銳起來:“你姐姐學了美術也隻是個設計師,有什麼用?”
“阿平!”
孟叔的吼聲讓李丹青再一次認清自己是永遠融不進這個家的。
她一瞬間感到很累很累,放下碗筷,疲倦道:“我吃飽了。”
回在房內,關緊房門,她仍舊能聽到外麵雞飛蛋打的動靜。
坐在床上,她突然什麼都不想乾,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不知不覺地陷入夢鄉後,再次醒來已經日光西沉。
房外還是有嗚咽聲,又是一場兩敗俱傷,複刻她曾經的過往。
打開房門,那個憨厚的男子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沉默,她安慰道:“孟叔,會沒事的。”
“青青,你媽她不是有意的,她的情緒確實沒有像多年前那般易激動,但某些特定的點還是會刺激她。”
她頷首,深吸一口氣走到李母房門前敲了幾下,隨後開門走進去。
倔強的背影孤傲挺直,依舊是她記憶裡的模樣。
嘗試幾番終於小心翼翼地出聲:“媽,讓他試一試吧!”
“你們為什麼都要忤逆我,是我真的作了孽嗎?”李母的聲音像蒼老了許多。
李丹青眼眶霎時彤紅,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媽,明明是那男人的錯,為什麼卻是我們這麼多年來始終得不到幸福與快樂?”
為什麼要因為那男人的初戀是歌唱家,讓自己的親人這麼多年來受折磨?為什麼要因為那個男人,讓自己的女兒數十年來在母愛裡如履薄冰?又是為什麼要因為那個男人的幸福,讓自己的幸福毀滅?
“我過不去那個坎兒。”李母幽幽道。
李丹青聲音嘶啞:“因為您過不去那個坎兒,所以孟叔與智長也不快樂。”
“那青青你呢?”
“我習慣了。”
李丹青走出房間,忽然覺得自己急需新鮮空氣,在離開家的那一瞬間淚流滿麵。
她淚眼朦朧,心境蒼涼,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人在悲傷時,隻會沉湎在情緒裡,反應遲鈍。
等看到徐靜好打來的十幾通電話已是幾個小時之後,她回撥過去,對麵心急如焚的聲音令她心底有了一絲暖意。
“祖宗啊,你怎麼才接電話,我都擔心死你了!阿姨她沒發瘋吧?”
李丹青莫名覺得有些喜感:“哪有?就算有了遭殃的怎麼可能是我?”
“你可算了吧,你丫的初中時候老遭人心疼了!就是說孟智長這小子真的是幸運。”對麵停頓一會兒,輕輕問:“青青老婆你哭過了?嗓子都有些啞。”
“沒有,是外麵的風大。”李丹青握緊手機。
“你在外麵?你等著!”
她還沒說話,對麵就急匆匆地掛斷電話。好好向來行事隨性,許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辦。
過了一會兒,徐靜好發了一個定位給她,約她去那裡等著。
明江小築?
她看著定位,給徐靜好發消息說不必連夜趕過來,對麵沒了下文,於是她還是去了那個約定的地點。
明江小築是一家水上餐館,裝潢帶給人一種休閒愜意之感。
她剛進店,隔老遠看見了那個高挑瘦削的背影。
還沒走近,左側傳來一聲呼喚:“青青,你也在。”
她微微偏頭,赫然是顧井瀾。
“你來了。”
正前方江遇白朝著她緩步走來。
她在思考,現在逃還來得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