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其實並不知道答案吧。”董明笑眯眯地看著天空。
上方傳來張瑞雪驚恐但強裝鎮定的聲音:“你在胡說什麼!請儘快提交關鍵詞!”她好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小狗,炸起了毛。董明沒有理她,揮了揮手,從空白的空間回到了江晨花園,並向張媛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你之所以要我們告訴你關鍵詞適應,是因為你看不到迷宮裡有什麼。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還會讓我說出答案的緣由,從而了解迷宮裡的東西。”
張瑞雪安靜了下來,讓第三個迷宮的“田金香”跑了出來,對她們說:“張媛、董明!救救我,我回答錯了!我不想留在這兒!救救我!”卻被走上前去的張媛打暈了,張媛又望向董明將“田金香”丟了過去,自己在一旁看好戲。
董明接過“田金香”,在張瑞雪眼皮子底下把她燒了。被大火侵蝕的“田金香”並沒有掙紮或叫嚷,直到火焰將她吞沒,變成一個小洋娃娃,紮進泥土中。“你看,連田金香都能證明這裡的虛假,隻有你不願承認。從我進入江晨中學開始,我們就已經進入了你的幻境了……你早死了,你的同學也早死了吧。”董明攤手,看著慢慢出現的張瑞雪繼續說,“不過,有人沒死。我想你知道那人是誰——你的班主任李老師,對吧!所以她在同學們嚼舌根時一聲沒吭,因為她看不見、聽不到。而那些欺負你的人也是你幻想出來的,為的就是把我們引到這裡……”
“對,就是這樣,董明你很聰明,可那又怎樣,他們該死!”本來平靜得張瑞雪突然現身,發了瘋朝張媛奔去,還伸出了一雙指甲長的駭人的手。就當她的指甲要插進張媛脖子時,指甲被張媛掰斷了。
張媛丟掉黑不溜秋的指甲,嫌棄的說:“你生氣歸生氣,跟我發什麼瘋?嗷~我知道了!因為我說了田金香壞話,你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自然看不得我好!”
董明適時插嘴:“嗷~原來你喜歡田金香呀!那你為什麼不做一個像一點的人偶呢?是因為不夠愛嗎?”
張瑞雪瞪了她們一眼,大喊:“閉嘴!沒人比我更愛她!”
“那為什麼田金香和你的人偶一點也不像?明明你就不是愛她到入骨,你看我和阿媛,我死都能把她的樣子記得一清二楚。”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她……她……”
“她怎麼了?”
“因為她不配!那個怪物配不上金香的臉!”
空氣安靜了下來,董明和張媛不說話也一動不動,冷漠地注視著四周,隻有張瑞雪一個人蜷縮在地上,不停地顫抖。
天空忽然變了,變成了張媛走的迷宮裡的空間,但畫麵變了。田金香和父母發瘋後被丟在家裡,這時房門被打開了,是小瑞雪跑了進來抱住了她,看著痛苦的田金香她很心疼。田金香終於哭了出來,把自己的委屈傾訴給張瑞雪:“嗚嗚……瑞雪,你、你帶我走吧!我好疼,我好怕!嗚嗚嗚嗚~我討厭他們……討厭爸爸,討厭媽媽,討厭弟弟,他們好煩!我想和你、和……張阿姨在一起,我不想要他們了!嗚嗚嗚……”
“你彆哭了,手都劃破了,上藥!我才不帶你走,你在這兒還有飯吃,跟我走就等著被餓死吧,先止血!”
張瑞雪給田金香上了藥,包了布,看她心情平複下來後笑著說:“你爸媽還真是偏心偏到太平洋了,自己吵架砸了家,帶著兒子去遊樂場讓女兒收拾爛攤子,還把錯扔給你,說是你乾的。”
“你笑什麼,你也好不到哪去,爸媽出車禍,一死一瘋,留你一人照顧你可憐又年過三十五的老母。”田金香也不甘落後,兩人在臥室說著掏對方心窩子的話,卻都樂嗬嗬的。
當空氣突然安靜,張瑞雪怔怔的望著田金香,她發現了田金香的頭發短了、身體瘦弱了、眼神空洞了,好像田金香離她很遠,讓她想用儘全力看清楚,但其實她們隻不過有五厘米的距離。田金香也看著張瑞雪,很平靜,好像根本沒有剛才發瘋的事,她突然對張瑞雪問到:“為什麼我們要這麼慘呢?”窗外剛好有風吹過,吹起她的頭發,夕陽的陽光灑了下來,顯得田金香更加易碎和疲憊。張瑞雪沒說話,和她坐了一下午。
畫麵一轉,兩人長大了,田金香染了一頭藍發,雖然表麵上有些像小太妹,但其實單純得很。雖然學校規定不能染發,但架不住田金香學習好,年級頂尖,而且有張瑞雪作掩護,老師並未多管。本來看著兩人可以平平安安度過高中,但不知道誰拍了張瑞雪陪母親撿垃圾的照片發到了校園網,並配文“溫柔學霸和她那見不得光的媽”,一場以嫉妒為源頭的校園霸淩開始了。
張瑞雪的課桌裡不斷出現了死蟑螂、死耗子和一些彆的動物或昆蟲的屍體,桌麵上全是紅油漆和用小刀刻上去的一些人體器官詞彙。張瑞雪在學校中受到了排擠、孤立和暴力,一群平常不如她成績好的人習慣性的對她語言侮辱、拳腳相加,他們說張瑞雪的媽媽是撿垃圾的,張瑞雪是垃圾;他們說張瑞雪學習好有什麼用,依舊改變不了窮酸命;他們還說張瑞雪長這麼一張臉就是為了去勾引學校裡其他有錢人。但他們好像忘了,張瑞雪是年級第一,更是數學競賽中的連年冠軍,上不了清北也能上一所頂尖大學,有一個光明且幸福的未來,是他們望塵莫及的人。又或許他們沒忘,隻是處於嫉妒的心理,他們要把張瑞雪拉下神壇,讓她和自己一樣平庸、一樣不堪,才好讓自己心裡舒坦。
董明看到這裡一聲沒吭,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人間的險惡了,這才僅僅是她所觸及的那些罪惡的萬分之一甚至不到。可張媛沒看過,也可以說是沒那麼仔細的看過,靈識找回後靈識所經曆的事情的記憶不會帶給張媛,她第一次這麼直管的感受到世界的醜陋,尤其還是來自一群剛成年的學生,她恨也感到無能為力。
田金香是從張瑞雪身體上的傷痕知道了霸淩的事,她開始每天守在張瑞雪教室門口,把那些欺負過張瑞雪的人欺負回去,甚至要帶張瑞雪去報警,但被張瑞雪製止了:“你忘了嗎?那群欺負我的人中有一個人的爸爸是警察局局長。”
“難道警察局局長的兒子就可以為所欲為,欺壓他人嗎!”田金香很不服氣,她想讓霸淩者們都受到應有的懲罰,最好都去下地獄。
“當然可以!尤其是在我這種沒錢沒勢沒關係的三無學生上,他想乾嘛就乾嘛,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對他有一丁點的影響。”
“那……告訴學校,咱們轉班或者轉學行嗎?”
“金香,我沒錢,這所學校是我拚命考上去的、師資最好的、學費最便宜的高中。而且學校裡的學生大多數非富即貴,你覺得他們有可能為了一個普通的年級第一而得罪各種大佬的孩子們嗎?”
田金香死咬著嘴唇,她的父母並不缺錢,如果隻是資助一個孩子上學完全沒問題。但問題是他們並不會在意田金香,她住在雜物間啃著隔夜發硬的麵包時,爸爸媽媽會帶弟弟去高檔餐廳吃鵝肝;她在冬天穿著破洞漏風的襯衫時,爸爸媽媽在商場給弟弟買暖和又漂亮的新衣服。田父田母會幫助張瑞雪轉學嗎?當然不會,一對連自己親女兒都不會愛護的夫妻又怎麼會幫助其他可憐的女孩好好上學。田金香也懂,所以她放棄了帶張瑞雪走的念想,她開始保護張瑞雪,成為一個合格的護花使者,讓張瑞雪有了一個良好的學校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