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什麼意思?離開?去皇宮?什麼跟什麼呀?這不對了呀!李景妍糾結地發瘋。不,應該是那三皇子發瘋了。沒錯,一定是。
這邊,慕允辰也在懊惱昨夜的一時衝動,要了她,算什麼?做丫鬟?好歹人家名義上也是李府的小姐;做小妾?她的身份也太尷尬……
於是第二天,兩人很默契地再未見麵,就好似昨夜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直到送行時刻,慕允辰仍會時不時裝作無意地瞟一眼偏閣,偏偏卻一直沒見到那人。明明是怕見到她,可現在沒見到,心裡卻又不舒服了。
最終,上轎,離去。不曾見,李府高高的屋頂正坐著一人,靜靜地凝望著,直到車隊不見。
幾日後。
“什麼?可是沒救了?”李毅夫大掌一拍,桌子刹時變得粉碎,可憐的木屑飛濺。
“將軍,將軍請息怒,”大夫誠惶誠恐地答道,“草民,草民聽聞宮中的林禦醫醫術高明,說不定,說不定……”
李府出了事,美麗的二小姐得了怪病,一時竟無人能治。
太子聽聞,頗感憂心,忙稟告了當今聖上。皇帝是知道太子對這位準太子妃的情誼的,於是,立馬派出林禦醫予以診治。
“回李將軍的話,小姐恐怕不是得病,怕是中了毒了。”
“怎會?來人,將——” 李毅夫大怒,便要抓人。
“慢——”一道清麗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孟熙,你怎麼來了?”林禦醫上前拉住兒子,又驚又喜。
“爹,是師父派我下山的。”林孟熙拍拍父親的手背,以表安慰。隨後便轉身麵向李毅夫,躬身作了一揖,“將軍,在下林孟熙,師從蓬穀高人,師父說,近來月如蠢蠢欲動,恐怕……”
“現在我妹妹已危在旦夕,你來湊什麼熱鬨!那月如蠢動不是一時半刻,用不著你和你那什麼師父勞什子!”李憲仁氣急,脫口而出。
林孟熙倒也不惱,隻是勾勾唇角,“不出意外這毒怕就是月如派人所下,而那勞什子的我和我師父,恰好就會解這毒。既然大公子覺得在下多管閒事,那在下也隻好告退。”說著,便作勢要走。
“等等!”眾人一疊聲的挽留。
“孟熙不可無禮。”林禦醫開口,臉色有些難看。
“林公子,小兒隻是擔心清兒,並無惡意,還望林公子莫放心上。”李毅夫趕忙出言挽留。而李憲仁也是傻站一遍,臉上一陣青白交錯,好不精彩。
林孟熙本一身傲骨,可看看父親無奈的神色,也不忍刁難什麼,畢竟,都是情急之言,自己壓不該耿耿於懷的。
欠欠身,林孟熙開了口,“帶我去見見二小姐吧。”
琉煙坊。
“怎麼回事?”
“半年前李毅夫殺了月如的二王子,這次怕是尋仇來了。”
“嗬,果然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喂喂,什麼時候變得一身痞氣了。”
“嗬嗬,有嗎?”
“怎樣?”李毅夫焦急地問道。
“是月如的奇毒,月蝕。”孟熙拂拂衣袖,起身。
“這,這……”早聽說這月蝕的厲害,侵人體魄於無形,每到夜晚便讓人疼痛難耐。近日來,每每聽到平時說話都不大聲的女兒那般慘叫,都覺得止不住的揪心。
“我的兒啊……”大夫人雖不知月蝕為何物,但見自家老爺如此緊張,便知嚴重程度,當即哭喊開來,聲聲切入肺腑,惹得一乾丫鬟都不禁抹淚。
冷冷的看了一眼過去。這家人還真是情緒激動,都說了自己會解,乾什麼還一副死了人的表情。
“你不是說有救嗎?”李憲仁大聲質問,眼珠發紅,林孟熙真擔心他的眼珠子會被睜裂。
“是,有救。隻是藥方有點麻煩。”
“你說。”大夫人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真是,錢能買到一切嗎?孟熙對這家真是無好感到了極點。
孟熙微微啟唇,優雅地吐出淡漠的話語:
“至親之血。”
周遭一片寂靜。
“誰的?”李毅夫終究開了口。
“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皆可。但是最好是姐妹的血,同性,年齡也不差,排斥也比較小,效果也最好。” 孟熙不在意地笑笑,“可我看,二小姐似乎並無姐妹,所以最佳人選是夫人呢還是大公子呢?”他倒要看看這兩位究竟能為這小姐犧牲到何種程度。
“有的。”
“什麼?”孟熙一愣,巡視一周,並未發現有打扮成小姐模樣的人,難道是業已嫁人?
“彩鈴,去吧那丫頭帶來。”李夫人冷然吩咐。
“是。”
“敢問林公子,這月如為何要……”這等人的功夫,李毅夫不解地開口,此時他已無暇去管景妍了,為了李家的將來,他隻能舍劣了。
“李將軍可記得半年前在戰場上交戰的月如勇士燼?”
“怎麼?”說來可惜,那勇士年輕威武,隻是過於目中無人,這才被他輕易斬於馬下。
“他正是月如的二王子燼。”
“什麼?”怪不得那人如此張狂,唉,王室的驕縱也會害死人呐。“那為什麼不找上老夫,而偏要對清兒動手呢?”要複仇,自己才是敵人不是嗎?
“嗬,將軍天真了。”大不敬,可是此時無人在意。“誰都知道二小姐是將軍的掌上明珠,毀了二小姐不也就順帶打擊了將軍您和貴府上下?”輕輕泯口茶,孟熙繼續道,“天下人儘知二小姐正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又難得太子對小姐用情至深,這不順帶打擊了太子和皇室嘛。這一鬨騰,舉國上下都知道了,原來月如的人可以輕而易舉進入李大將軍府上,還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奇毒,這必導致人心惶惶,這樣,月如便可趁虛而入了。”
個中利害,經由這溫潤清雅的男子口中道出,竟平添了幾分殘忍的絕望。
“沒想到,這月如竟如此狼子野心……”
又是一陣沉寂。
孟熙暗笑,狼子野心?真說得出口,當初率先挑起戰爭的不就是眼前這位莫岩大將軍嗎?
“秉老爺夫人,那個,她,帶來了。”小廝不知怎樣稱呼那位,有些尷尬地開口。
孟熙不解,不是李府的小姐嗎,怎麼如此難開口。好像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進來。”李毅夫又恢複了威嚴,這次,事關國家大事,說什麼也要說服妍兒放血給姐姐做藥引。
“爹,大夫人。”李景妍垂著頭,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
隻見她一身粗布衣服,打著補丁,還不如那些丫鬟,孟熙頓時明了,怕是庶出小姐吧,如今這副光景,還真是那些所謂的名門世家裡常見的戲碼。
“唉,妍兒。”李毅夫過去扶起了景妍,重重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