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月——！”

檀青瞳孔驟縮，不禁脫口而出。

宋蘅毫不猶豫一把攬過檀月，那些雨水便儘數打在了她的背上，刹那鬼氣升騰，如烈火灼燒，又如風雪冰封，這深入骨髓的鬼氣令人心神震顫，從內裡帶出無法融化的寒氣來，她扣在檀月身上的手不自主地猛然收緊，吐息間儘是茫茫白霧，眼睫上更是浮上一層薄冰。

檀月眼眶發紅：“宋師姐。”

宋蘅搖搖頭，緩慢鬆手，將她放開。

厲沉雲深深吐出一口氣，眉間戾氣更深，他幾乎要控製不住拔出劍來，但他忍住了，隻是劍氣縱橫，於船上劃出錯亂劍痕。

席玉君本已向下而來，逐漸接近柳木船，隻是在宋蘅護住檀月之時，他又停下腳步，那伸出手的又折回，藏於袖間。

明笙笙見狀也沒說什麼，隻是一人撐起兩方，但這對她來說也有些艱難，靈力消耗甚巨，隻是片刻，她眉心光芒再次黯淡，那水下黑影便又蠢蠢欲動起來。

就在這時，雨水猛然砸破一角，正是空缺那方，底下黑影猝不及防竄出，密密麻麻纏繞上宋蘅，將她死死拉住，一把拽入水中。

“宋師姐——！”

在那一瞬間，宋蘅推開檀月，整個人落了水。

“噗通——！”

厲沉雲豁然衝來，一手不管不顧向下抓去，卻抓了個空，黑影纏上他的手腕，也要將他拉下水，檀青及時趕來，削斷這些形如手指般的黑影。

檀月拉住檀青，哽咽道：“檀青，你快想想辦法。”

檀青眉頭緊鎖，有些一籌莫展。

明笙笙：“我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指指額心那點朱砂：“還請為我護法。”

幾人都想起她那對神魂頗有奇效的功法，不管心中是何想法，都沒有顯露出來，隻圍在她身旁，為她護法。

所幸雨勢稍歇，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吃”了一個人。

另有一處，一人一劍隻身入水。

水下。

宋蘅急速下墜，落入不見底的湖水，又黑又冷，讓她想起來一些不好的往事，這裡也沒有旁人，她再不用掩飾。

隻見她眸色森冷，覆麵的黑紗扭曲變化，落於她掌心，化為一把漆黑長劍，其上七片蓮葉一一烙印於上，那捆縛住她的無窮黑影陡然一空。

也不知是被清除了，還是被反過來吃掉了。

她這些時日積攢的靈力不多，全靠在這陰境內搶來的一些力量，但也難以支撐她太久，於是她禦劍而行，不斷向下突去，要挖出水底作亂之人。

黑色衣裙散開，她如一朵黑蓮飄然而落。

以她登台境的境界，不需要太久便能順著陰境氣息殺破水底，一路黑影不斷消失，湖水為之一清，這些手段對她無用，她尚不放在眼裡。

唯一要命的便是靈氣的供應。

一路上她勢如破竹，不過十息，便已至湖底，雙腳落到實處，宋蘅收起長劍，緩緩露出個笑容：“找到了。”

“砰——！”

一道攻擊向她襲來，她一手揮出，便輕而易舉擊潰這攻擊，眼神劃過，冰冷漠然，無儘黑氣升騰而起，掠奪吞噬著身邊一切，同幕後之人撕扯。

眼前一花，她離開這深深水底。

而在她麵前，有一人對峙。

白衣烏發，麵色慘白。

孤魂野鬼，無處可依。

“程芸。”

她自報姓名，直勾勾看著宋蘅：“原來你是魔修。”

宋蘅無動於衷，抬手便是一道悍然靈力，若是這一掌打中，怕是要當場魂飛魄散，程芸身形一閃，移至另一處。

“你打不過我。”

她十分自信，拖在地上的黑發如蛇般竄出，嘶鳴不止，擊穿靈神，這裡是她的地盤，所有人都要由她所操控，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她，看見的聽見的，都是她故意呈現的，一切都在她的股掌之間，難以逃脫。

程芸不斷接近著宋蘅，長長的尖利的指甲幾次掃過，每當宋蘅殺來，都會被無處不在的烏發阻礙，這落後的一息便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