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青出手極為闊綽,凡是坊市鋪子,不論丹藥武器,儘數掃蕩而走,一時間消息傳開,人人都知道來了個這麼大方的主顧。
買下的上品丹藥和一等靈器,他們自然看不上眼,厲沉雲負責拆解,而後便交由席玉君,由他親自出手重新祭練一番,再由檀月喬裝售賣,靈石如水般傾瀉而出,又源源不斷流入,腰間一時鼓囊一時乾癟,檀青已然感到麻木。
幾人麵上不顯,心中卻都是焦慮,他們都穿了一身從頭蓋到腳的袍子,戴著極為寬大的兜帽,遮掩頗多。
五日後。
檀青都不大記得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靈石,隻是約莫八百萬是有的,難為大師兄這段日子一手煉丹一手煉器,兩爐同開,一心三用。
在他再次買下一柄靈劍後,掌櫃笑眯眯遞給他一張黑紅請柬,檀青眉頭一跳,默契地收下了:“多謝。”
“快看看!”
檀月迫不及待地打開請柬,一輪弦月烙印其上:“子夜鬼月,恭迎貴客。”
“怎麼沒有時辰和地點?”
檀青收起請柬:“自然是有人來接。”
幾人提起的心這才稍稍放下,總算是有了眉目,也不知明笙笙和宋蘅現在怎麼樣了,又受到何等待遇。
“砰——”
明笙笙用力地錘了錘門,氣急敗壞道:“還不快放我出去!”
外麵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她,隻是這樣將她鎖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來了個什麼地方,她咬咬牙,乾脆坐在了門邊。
明笙笙:“大師兄和爹都會來救我的,到時候定要將你們千刀萬剮。”
與此同時,宋蘅的待遇和她相比就差了不少,應該說是差到了極點,隻因她是所需之人,無論如何不會輕易放過。
“哐哐——”
粗大的鎖鏈拖行,宋蘅倒在地上,她眼前仍然蒙著黑紗,本為她神魂部分的黑紗,如今竟失去所有靈性,猶如凡物,她凝眉調動神魂,卻發現有一道阻礙落下,眉心的符咒閃閃發光,壓製著她。
但神魂中結下的同心術尚在,隻是無法聯係席玉君,將位置具體告知。
現在的她倒還真是個凡人了。
“哐哐——”
她抬了抬手,臂膀上沉地要命,手上和腳上都被套了鎖鏈,無法掙脫。
“噠噠——”
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隱隱的交談聲。
“上品在此。”
“正是她取走了陰境亡魂之力。”
不多時,有人強硬抬起她的頭:“閣主請看。”
冰涼的指尖按上她眉間符咒,分了一縷神魂入內,宋蘅心神一動,立即將之絞殺殆儘,隻是這人實在過分小心,她的術法未能追蹤反噬。
“不錯。”
他摸了摸宋蘅的頭,指尖倏爾收緊,死死掐住她,迫使她抬頭,微涼的手掰開她的嘴,一尾輕柔的東西快速進入,她眉間符咒越發深刻,難以突破。
宋蘅抿唇,一語不發。
隻是手下用力抓緊了粗糲的地,但凡有個機會,她定要這人付出代價。
“你好像很生氣。”
他的語調平穩,不帶任何情緒,隻是隨口這麼一說。
宋蘅冷笑,縱然眼睛看不見,卻仍執拗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我隻希望你不會出任何紕漏。”
“我不會。”
他丟開宋蘅,立即著手準備去了,他本看中了陰境之力,卻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但這也無妨,左右都是材料,他臨走前輕飄飄地落下幾個字:“廢了她。”
“是。”
槐影奉命行事,一手按在她丹田處,靈力侵入,正要四處破壞,卻驚訝發現她根基已然崩毀地不成樣子,難以聚氣,靈力轉了又轉,他到底收了手,狐疑地看著宋蘅。
“怎麼,很驚訝?”
宋蘅抬了抬下巴,嗤笑道。
槐影沒有回答,轉換了方法,他伸手按在她後背,手下用力,“噗”地一聲,斷了她的脊骨,而後接連幾下,斷了她數根骨頭,尤其是那對蝴蝶骨,鮮血湧現,又以長長的鎖鏈穿過,嚴嚴實實地將她綁住。
確實是沒有半點紕漏。
“噗通——”
宋蘅倒在地上,咬緊牙關,自始至終沒有叫出聲,她這一生,何止受過這點傷,但疼肯定還是疼的,卻遠不及身上深入肺腑的劍傷疼。
隻是忍著忍著,她又想起久遠的從前,一時覺得又是可悲又是可笑,這麼想著,她扯了扯嘴角,好似露出了個笑來,為了那麼一個人,受儘委屈苦楚,就連回去的路,也要這樣爬著走過去。
好在她手中還有一張底牌。
宋蘅強撐著起身,鎖鏈拖拽,寸步難行,身上血跡斑駁,滴落於地,血腥氣彌漫,她靠坐於角落,盤算著脫身之計。
她必須要有個人替她解開這咒術,憑借神魂之力,她未必沒有一拚之力,眼下她要做的,唯有等。
等到她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