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幽轟然倒地,鮮血淋漓,體表完好無損,內裡卻破敗不堪,劍氣深入肺腑,充斥四肢百骸,雖死不散,若是活著,隻怕也是時時痛苦,深受折磨。
親眼看見伏幽隕落,再無氣息,幾人才放心地走上前來,一齊看著明笙笙,她摸了摸脖頸,上麵仿佛還殘留著那窒息的感覺:“他早該死了。”
檀青隻得開口寬慰道:“明師妹且寬心,大師兄劍術高超,誅殺此人實在易如反掌,索性師妹並無大礙。”
明笙笙輕歎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直到此時方能安寧下來,她挨近了席玉君,幾乎整個人靠上他:“多謝大師兄。”
席玉君轉過身,大步走開:“本為分內之事,隻是我們尚需回去,找尋宋蘅。”
宋蘅。
明笙笙一愣,才發現宋蘅一直都沒出現。
厲沉雲和檀青等人早已跟了上去,他們要繼續查探,再將宋蘅營救出來,她的處境恐怕更為不樂觀,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她抬腳疾步追了上去,問道:“可有消息?”
檀青略有遲疑,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席玉君,見他無甚反應,便開口道:“唯有妙音二字為引。”
可是這兩個字提示的是明笙笙,那宋蘅呢?
若是宋蘅也在,可怎麼沒有出現?
還是說,妙音閣內更有乾坤?
“哐哐——”
長長的鎖鏈拖行於地,發出刺耳的聲音,一雙雪白的靴子出現,他一手抬起宋蘅下巴,冷冷道:“原想醫好你的根基,可沒想到你的根基竟已殘破至此。”
實在不堪大用,回天乏術。
若想醫好,恐怕隻有仙人出手了。
可這世上哪有仙人。
宋蘅嗤笑:“有勞你費心。”
他倏爾收緊手,掐住宋蘅脖頸:“唯有魂魄尚且能用。”
話音剛落,便有侍衛解下栓於璧上的結,他們抓起根根鎖鏈,毫不留情地拽著她往前走,她神魂被封,目不能視,腳下卻穩穩當當,步伐絲毫不亂。
下腳平穩,並無轉彎,更無階梯,一條直路通向遠方,儘頭是一座小小的傳送陣,走到這裡,侍衛鬆開手,鎖鏈被他儘數抓入手中,一手用力扼住。
臨走前,宋蘅側頭問道:“來此多時,可否告知名姓?”
“你想報複我。”
宋蘅笑笑:“這是自然。”
他冷若冰霜,沒有打量她,更沒有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眼神過分漠然,全無情緒,好似這世間一切於他而言都全無意義。
但是傳送陣啟動刹那,她確實聽見了。
“泠雪。”
宋蘅耳朵動了動,腦中飛速想過,卻毫無印象,應當是她墜落無量崖之時出現的後起之秀了,那麼修為並不算特彆高,尚且還能對付。
“噗通——”
黑黢黢的洞中,泠雪推開宋蘅,地上出現九口丹爐,將她圍困其中,動彈不得,她隻能躺在地上,爐火升起,汲取著她的生機。
她的心臟處紮了一根雪白的針。
說是針也不太恰當,因為實在太過於毛絨絨,細細長長,十分筆直,倒像是尾巴,但居然煉成如此纖細的模樣。
到了現在,她已經連張口的力氣也沒有了。
隻能這樣隨著時日過去,變得昏昏沉沉,在偶爾清醒的時刻裡等著不知何時就會降臨的死劫,大概是心臟精血被儘數取走的刹那吧。
與此同時,席玉君驀然捂住胸口,他眉頭緊皺,神色難看極了,這不尋常的樣子引起了其他幾人的注意,檀青不由地圍了上來,卻被明笙笙擠開,她關切道:“大師兄,可是受了傷?”
席玉君一語不發,緩了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無事。”
方才他忽然間感受到一陣刺痛,深入心底,實在叫人難以忽視,隻是緩過勁來後他才發現,這痛楚並非來源他本身,倒是有些虛幻之感,好似錯覺。
但他知道這根本不是錯覺,這痛楚,唯有來自宋蘅。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處境,她很不好,非常不好,這一刻,他無比焦急,眼中戾氣橫掃,隻想不管不顧把這裡殺個乾淨。
席玉君深呼一口氣,再次睜開眼時,眼神一片清明。
“走吧。”
他們再次來到了妙音閣,隻是沒有再去那拍賣之所,而是富麗堂皇的大堂一樓,身著薄紗的女修妖嬈無比,惑人心神,令人著迷。
“叮咚——”
精致華美的院落內景象萬千,四季各異,其中趣味唯有親身入內方可細細體味,想來定然是讓人欲罷不能,隻恨不得就此留下。
更重要的是,這裡男女皆可入。
甫一進入,明笙笙便撇過臉去,不願細看,她張口有心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隻默默拉緊了檀月,難得沒有看席玉君。
檀青眉頭一挑,饒有興味地看向席玉君和厲沉雲,但緊接著他便大失所望,無他,隻因他們一個比一個沉著冷靜,好似來的不是尋歡場,而是什麼修煉之所。
他轉念一想,可不是,這倒也是個錘煉心誌的道場。
“唉——”他唏噓一聲:“真不解風情。”
檀月皺了皺鼻子,哼道:“就你最解風情。”
“那當然。”
他要是不解風情還能活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