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端倪(1 / 2)

魔修潛入仙門後 湛綠 4373 字 2024-03-30

檀青舉棋不定,久久思索卻仍未落定:“姑娘且莫急。”

他指間夾著枚黑子,長長的睫羽半垂,遮住他的目光,房中角落正巧放了一束玉靈花,花香幽幽,暗香撲鼻。

月容一手托腮,沒有催促他。

來者皆是客。

他落子極慢,倒也沉得住氣,棋盤局勢不亂,頗是有來有回,這一來二去,被他拖延了不少時間。

閣內。

厲沉雲等人混入影子中貼地而行,縱然心裡急切萬分,卻也強自按捺住了,他撫了撫心口,還是一無所獲,仍然無法感知到宋蘅。

眨眼間他們已經搜查了上十間廂房,隻是這廂房實在太多,無窮無儘仿佛看不到儘頭。

而在不知名的山丘中,宋蘅氣息奄奄,爐火晝夜不休,煉著她的精血,沿著地上的紋路被送入隔間,她能感覺到,那邊有個東西,在吸收著這些精華。

“咚。”

她的心跳變得遲緩,意識變得混沌。

這樣下去不行。

隻是每當她覺得自己將要油儘燈枯之時,竟有一股生機自地下灌入,枯木逢春,又撐著她繼續熬,也不知這樣反反複複地要錘煉多少次。

宋蘅勉強睜開眼,吃力地看著那頭橫亙的牆壁,那邊,一定有著什麼,且是重要萬分,又十分虛弱的東西,否則,泠雪不會特地把她帶到這裡。

這是她的機會。

“砰!”

神魂劇烈顫抖,她剛剛補好的元神再次出現絲絲裂痕,硬生生崩碎開來,宋蘅咬緊牙關,用力撕扯著自己的神魂,鮮血源源不斷地自唇邊溢出,讓本就不多的生機再次加速流失。

也正是這時,她方才看見一片蒙蒙綠光自地下升起,包裹住她,徐徐修複,吊著一口氣,不至於讓她當場隕落。

“砰砰——”

直到最後一片神魂破開,她幾乎因這巨大的痛苦失去意識,索性她堅持住了,該說一回生二回熟嗎,宋蘅扯扯嘴角,有些木然。

黑蓮暗淡,顯得有些枯敗,其上仍有層層禁製,無法掙脫,但神魂已然虛弱至此,輕而易舉地便從禁製下流出,混入她的鮮血中,被一同送至隔間。

想要她的神魂之力及其精血蘊養他人,可沒那麼容易。

一點點破碎的神魂轉渡而去,這頭的宋蘅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唯有黑蓮鎮守於靈神內,她所有的神魂全數落入了那邊。

僅有的一點心神紮根隔間,緩緩聚集著剩下的意識,慢慢拚湊,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極易迷失,但自始至終,她都秉持著一個念頭,逐漸恢複。

她得活著。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意識回攏大半,雖然不可避免地有了損耗,但同性命相比,已然微乎其微,她在血泊中再次睜開眼,頭一次看見了這一牆之隔的神秘。

九十九盞長明燈圍攏一圈,深海魚蛟等妖獸抽血煉髓,通紅的魚油若血燃燒,更有一畔月靈池水,上築有一座小橋,連通床榻,池中三葉蓮,岸旁三生土。

水活脈,土種命,橋接陰陽,這是生死劫陣。

宋蘅屏住呼吸,沒想到這裡竟有人布下這般大手筆的陣法,逆天改命,她心下凜然,越發小心,更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偏生腳下鋪滿了寒玉骨磚,有聚魂囚地之效,她抬頭望去,一塊巨大的幕布撐開,以作天穹,這是一塊完整的皮毛,上麵鐫刻一隻妖眼模樣,宋蘅不敢多看,怕引動氣機,就此暴露。

囚困魂魄,使之不散,滌眼惑心之術,使之沉溺,這到底是救人,還是要害人?

宋蘅虛虛的凝聚的魂魄正站在床榻旁,也正是如此,她才能不被攻擊,更有細細的紋路將她的精血送入,也正因此,她的氣息徹底蒙蔽了陣法。

因為此刻,她就是她。

宋蘅一把掀開帷帳,海棠花上正躺著一個人,說是人也不大準確,她的臉上確實有著幾道妖紋,頭上也有一雙尖尖的雪白狐耳,氣息駁雜,是位女修。

她姿容姣好,雖雙眼細長,頗有嫵媚之感,但整張臉卻透著股沉靜端莊勁,此刻沉睡於榻上,十分安寧的模樣。

但是為什麼,宋蘅卻始終覺得不大對勁。

總是覺得古怪違和。

她細細端詳,隻覺得這個人的眉眼很是溫婉,又帶著些堅定,約莫性子和順,道心穩固,可是為什麼,氣息如此渾濁?且她總覺得,這眼睛這耳朵,並不適合她。

宋蘅試探著伸出手輕輕落於她交握的雙手上,入手冰冷刺骨,這一瞬間,她隻剩下一個想法。

這個人已經死了。

可是,她尚有鼻息,分明又活著。

結合此地陣法來看,定然有人不計代價地在為她續命,卻不一定是出自好心,生生死死,她一時難以勘破其中玄機。

她鬆開手,深吸一口氣,魂魄虛影散開,融入精血,一同流入她體內,她要進入這人的元神中一探究竟。

精血於經脈中流淌,脈搏康健,分明富有生機,可是為什麼,她確確實實感覺這人已經死去多時了,潛藏的神魂逆流而上,直達額上,卻被一隻妖眼所阻。

宋蘅停住,謹慎地停在那隻眼睛前,眼珠劃動,緊盯著宋蘅,正在仔細辨認,眼中意味令人不寒而栗,宋蘅不敢輕舉妄動,隨時準備好了逃走。

這隻眼睛,一定會殺了她。

正在她這麼想的時候,一陣不同尋常的波動自妖眼後傳來,似是反抗,試圖摧毀這妖眼,妖眼無法,隻得調起全部力量安撫鎮壓,正是這一空隙,宋蘅毫不猶豫撲入那深不可測的神魂中。

神魂奧妙無窮,可謂人之本源,他人本源更是險境,入之無甚好處,更有巨大危險,隨時可被他人抹殺,就此煙消雲散,可謂十分凶險。

但是她已彆無選擇。

“咚咚。”

又是聲聲鼓聲,預示著下一場戲。

月容撚起一枚白子,百無聊賴地說著:“也沒什麼區彆,新的舊的不都一樣嗎。”

“須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其中區彆可謂天差地彆。”

白子落定。

“衣裳大差不差,人麼,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