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過去,未見端倪。
這可不妙。
明笙笙暗暗想著,她翻閱著堆積成山的行蹤簿,實在無從下手,行跡不明之人要麼修為不濟,要麼不堪大用,勉強拉出幾個人也難以服眾。
可她更不能暴露自己。
明笙笙用力攥緊紙張,這簿子登時變得皺巴巴的,忽聞外頭一聲驚叫:“掌門——”
“你們竟如此無用嗎?”
明守中大步走來,目光如炬,直勾勾刺到明笙笙身上,明笙笙渾身一僵,心臟幾乎要蹦出來,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不禁這麼想到,心下惶恐不已。
明守中走到近前,眼神深沉:“真就一個也沒有?”
他的語氣沉重,帶著些說不出的意味,隱含質問,明笙笙心裡咯噔一聲,她低下頭,在這緊急關頭,她一咬牙,豁出去道:“有。”
此言一出,殿內弟子一同看向她,鐘雲霜不疑有他,語氣淩厲:“小師妹可是發現了什麼?”
明笙笙閉了閉眼,當她再起抬起頭時,目光中沒了半分遲疑:“正是大師兄帶回來的那女子,宋蘅宋師姐。”
“竟然是宋師姐?”
“這下大師兄可如何是好?”
“累及大師兄,實在不該。”
“……”
大殿立時沸騰,眾人竊竊私語,炸開了鍋,席玉君為人大家有目共睹,凡塵俗事並不入目,難以在他心中留下痕跡,可這樣為人敬仰的大師兄,身邊竟藏如此奸人,實在難以容忍。
至於宋蘅,無人在意,更沒有人認真去確定她是否清白。
明笙笙:“宋師姐無門無師,入宗多日,修為未有存進,可見心思並不在修煉一事上,她同大師兄形影不離,幾乎從不下山,她的行蹤,無人可知,連她平日裡究竟做了些什麼,也一概不知。”
她越說越是這麼回事,言辭也越發肯定,言之鑿鑿,將重重疑點一一道破,罪責儘數推到宋蘅身上。
“這段時日因著落霞墟秘境一事,大師兄行色匆匆,無暇他顧,是以給了她可趁之機,又因大師兄之故,無人貿然上山,更加方便行事。”
“且,自她來宗後,我宗弟子修為不濟,難以精進,以致落敗,將名額白白送人,我宗弟子皆是天資不凡之輩,緣何修煉受阻,以致如此,其中定然有人從中作梗,動搖我宗根基。”
明笙笙疾步走出,她跪倒於明守中麵前,神色堅決,擲地有聲:“一人不思進取,又何必入此仙門,她定另有所圖,暗施手段,蠱惑人心,欲毀宗門,其心可誅,還望掌門嚴加處置。”
經她一說,旁人這才想到,確實從未聽說過宋蘅來曆,她出身何門,又由何人點化,如何同大師兄結識,她就像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大師兄。
明守中開口道:“她同莫淵無冤無仇,緣何出此下策?”
“因為莫淵乃大師兄對手,損害師兄威名,又敗於師兄劍下,此等人物,不堪同師兄相提並論,所以心懷怨懟,出手傷人。”
明笙笙麵色扭曲一陣,有些生硬道。
明守中若有所思,這麼說倒也說得通,畢竟宋蘅與席玉君交情不淺,情誼深厚,所以不忍見其受辱,他看著明笙笙,說:“既如此,便請她一述。”
鐘雲霜抱劍道:“是。”
一群人匆匆行出,皆是麵色低沉,隱有薄怒,氣氛凝滯,見狀,弟子們紛紛避退,不敢招惹,唯恐耽擱了他們大事。
“鐘師姐如此嚴肅,可是此事水落石出了?”
“真凶到底是何人?”
“他們的去向是……大師兄?!”
“……”
等到鐘雲霜走遠後,他們才敢議論出聲,遙遙遠觀,當看見她們真的走上了孤峰時,無不驚詫失色,大師兄怎麼會同此事有牽扯?
孤峰上。
“噌——”
鐘雲霜拔劍相向,劍指宋蘅,她麵容冰冷,出口無情:“掌門召見,請宋師姐一行。”
還是來了。
隻要有明笙笙在一日,她在這天玄宗便不得安生。
宋蘅冷著臉,一雙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鐘雲霜,這也是個含有私情的人,自然也不會同她好生相處:“玉君可知?”
鐘雲霜一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得無端攀咬旁人。”
“玉君對我來說,不是旁人。”
鐘雲霜說不出話,隻靜靜地看著她,兩人的視線碰到一處,一人清冷如霜,內裡搖搖欲墜,一人冷漠澄明,如利刃般刺入,將她的私心看得清清楚楚。
在這樣的視線下,鐘雲霜微微側過頭,無顏再看,宋蘅已然看透了一切,卻沒有說破,儘在不言中,她尚且沒有那般厚的臉皮,到底覺得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