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群人蜂擁而至，將宋蘅包圍其中，數把冷劍相對，人人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敵意，警惕著她，宋蘅深吸一口氣：“那便走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1]

沒有想到她這麼配合，鐘雲霜有些愣怔，師弟們已經順勢將宋蘅控製住，縛靈繩牢牢捆住她，封住一身靈力，沒了靈氣壓製，那些陳年舊傷又泛著疼。

所幸她已不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

席玉君第一時間便要走開，卻被陳長老按住，陳長老語重心長，一雙鷹目洞悉人心：“你天資縱橫，生來便是要成仙的，切莫為一人而損道心，世間女子如此多，不必執著，往日種種，不妨看作一場曆練，當你放下之時，便是勘破劫難之事，心無所惑，方得自在。”

長生本就如此。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2]，道古恒長。

宋蘅的來曆隻有他最清楚，雖是魔修，卻已修為儘毀，在性命垂危之刻，尚且搭救重傷的他，嘴硬心軟，明明她什麼也沒做，卻屢屢受人猜疑。

這一切因他而起，他無法不掛念，無法不自愧，是他定要帶她回宗，也是他心動難抑，最初也是他承諾要保護她，是非罪惡，不可由旁人定論。

席玉君心緒起伏，氣息已然不穩，他頭一次在敬重的長老麵前沉了臉，失了禮數：“劫難不因情起，更不囿於女子，機緣更不能藉由旁人墊腳。”

他拂袖而去，刹那劍氣爆發，封鎖宗門的大陣立時塌陷一腳，氣息紊亂一團，沒有頭緒地充斥於宗內，混亂無比。

陳長老隱有怒意：“事關宗門，豈可如此任性而為，多年縱容，竟如此不念於心。”

可那道劍氣早已遠去，徒留殘影。

萬淵大殿。

以鐘雲霜為首，一群人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押著宋蘅走來，路上弟子們指指點點，有的自詡聰明，自吹自擂，有人感歎惋惜，大搖其頭，有人指著她憤怒不已，痛心疾首，世間百態，不一而足。

“我早看她居心不良。”

“不過相貌出眾，籠絡大師兄。”

“入此仙門，卻不努力修煉，落得如此下場。”

“大師兄對你照拂有加，你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

到頭來，一切都沒有變。無論是披了一層正道仙門的皮便可肆意妄為的高人一等的修士，還是修為不濟平凡低微的宋蘅，定罪者和背罪者都沒有變化。

宋蘅看著這一張張麵龐，麵無表情，她的目光一片平靜，不為所動，在這喧囂中格格不入，她冷心冷麵，淡然置之，今後無論這些人落得何等下場，皆是咎由自取。

他日莫道她佛口蛇心，窮凶極惡。

檀月擠在人群中，無法接近，她焦急不已，扯動檀青袖子：“你想想辦法啊。”

“我沒有辦法。”

檀青聳聳肩，神色頗為輕鬆，風輕雲淡道。

“你怎麼能這樣。”

“阿月，你要記住，宋師姐遠非良善，不可信之。”

他難得鄭重，告誡檀月。

“可她並未做什麼事。”

“那是你覺得。”檀青看著她，一字一頓道：“倘若她曾試圖襲殺我呢。”

檀月一愣，喃喃道：“這怎麼會呢？”

“你隻需這樣即可，旁的事，莫要真心實意。”

他摸上她冰涼臉頰，細細叮囑。

元城陰境中，程芸突然向他出手，他一直對此很是懷疑，細數身旁數人，唯有宋蘅嫌疑最大，他們都是一樣的，心狠手辣，慣會惺惺作態，絕不留情。

所以他並不會放過打擊宋蘅的機會，從一開始，他便盯上了宋蘅，彆有用心的不止他一個，這事他不難看出宋蘅是被冤枉的，但是相反，他並不會出手救她，他要趁著這個機會，將宋蘅徹底置之於死地。

而後，吞吃宋蘅。

自她出現的那一日，他便敏銳察覺到了她的不凡，有些氣息是從骨子裡透著的，無論如何也藏不住，哪怕低入塵埃，可她身上仍然藏著一股神妙的味道。

程芸當真被席玉君一劍殺滅了嗎？

泠雪又是如何隕落的？

其中種種他敢斷定，皆為宋蘅一手籌謀。

她得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巨大好處，卻偏偏裝的一手無辜，擅使美人計，又受得住苦楚，再加上一二分真麵目，真真假假，便分外惹人憐惜，又怎麼會疑心她，惹她心碎呢。

如今，他是時候回報宋蘅了。

她麵紗下的麵目，又該是何等的令人憎惡呢。對此，檀青萬分期待，希望她骨子裡能開出一朵令人驚豔的花來，覆滅眾生，這樣才有被他采摘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