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麼一問,馬丁有些淚眼汪汪的樣子,好像生病的人是她似的:“穀主您不是那天下山喝酒又跑去泡溫泉了嗎,我們看您門鎖著,還以為您和平時一樣,歇息著呢,結果等了一天您都沒出房門,進來一看,就發現您發著高燒,都燒厥過去了。”
“您說說,怎麼就像是小孩子一樣,連衣服濕了要換了才能睡都不知道,”馬丁責備地看了張盼盼一眼,“那時候您都僵著了,想給您喂藥都撬不開嘴,給您施了針發汗您才能退燒。”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桌上取了個藥爐放在泥爐之上替了那水壺,把藥給張盼盼溫著。
張盼盼略微心虛了一下,自己在溫泉遇到的事情倒是不好說給馬丁聽,於是打了個哈哈,說自己太累了,就算是搪塞過去了。
不一會,藥熱好了,馬丁硬是不讓張盼盼自己動手喝,非要喂她,弄得張盼盼怪不好意思的,後來好說歹說拒絕了馬丁還想再陪一夜的要求,硬是將她趕回了西廂房讓她回去好好休息,方才自己一個人靜靜躺下。
張盼盼自己一人獨處之時便又想到了溫泉外被追殺的事,但是這都過去了兩天了,還是無人來繼續尋她,張盼盼心下略微安定了一些,覺得這件事應該便是到此為止了,喝了藥又發了些汗,身子覺得爽利了些,迷迷糊糊間便又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的又到了第二天天明,張盼盼剛起床,便被馬丁勸回了床上,堅持不讓她雙腳著地,早飯都服侍她在床上用了,另一個男弟子馬乙也來看她,給她診了脈,便又去幫她抓一些清風寒固根本的方子,張盼盼躲在被子裡微微有些心虛,自己這個藥門穀主居然還要弟子診脈抓藥,也是有些不務正業。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說話之聲,一個溫和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是馬乙的,還有一人不知是誰。
“不好意思,我們穀主前兩天受了風寒發了點燒,現在還病著呢,再吹風怕是身體受不住。”
“兄弟你也見諒一下,我這也就是個小傳話的,這都是掌門的意思,兄弟你就彆為難我了,今天不把穀主帶過去,我這回去也交代不了,估計得睡這了。”說話的人嘴上說著為難,語氣卻是個理直氣壯的樣子,看上去是吃準了要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馬乙有些應付不了,也有些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這可沒地方可給你睡啊。”他性子軟好說話,雖然仍是不想讓步,但氣勢上終究是弱了一些。
馬丁聽見馬乙勢弱,便想出去幫他,被張盼盼攔下。
張盼盼知道,自己早晚是要碰到自己的師兄韋廉的,她心裡思忖著現下自己身體抱恙,說不定還能討個便宜賣個乖。
另一方麵,這個傳令的弟子看上去並不好相與,若是在自己這吃了掛落,回去到了掌門麵前再吹吹風嚼嚼舌根子,到時候自己拉了掌門的麵子,說不定更加不好和師兄相處。
她過去與老板相處總是小心謹慎,生怕一個說錯話又要延畢一年,因而養成了多思多慮的習慣,這會雖然想的很多,但不一會也拿定了主義,便吩咐馬丁把人帶到她麵前;馬丁點點頭照做了,不一會,傳話的弟子便被帶了進來。
掌門派來的弟子在她麵前倒還算客氣,恭恭敬敬地拘著手給她鞠躬行了個禮:“穀主,弟子聽說您身體欠佳了,但是掌門讓弟子傳您上無量峰,說是有事與您商量,您看這?”
這話雖禮數齊全,但隱隱透著傲氣,似是有些看輕張盼盼這個小穀主的意思,張盼盼心下明了,眼略微不滿地眯了眯,她向來覺得人人平等,從沒想要拿穀主架子,但如果隨便一個弟子都能看輕自己,那未來自己管理穀中眾人隻會越來越困難。
她心思微動,揚了揚眉毛說道:“師兄叫我我肯定是要趕緊去的,但是你也看到我們這會確實是有些混亂,不如你先去外麵稍等一下,讓我稍微收拾收拾再同你一起前去吧。”
弟子略微皺了皺眉頭,語氣中透露著不滿,催促道:“穀主,時間緊迫請您快些。”
張盼盼重重一拍床,厲聲道:“想要快點就趕緊出去,怎麼了,你還想伺候我更衣不成嗎?”
這弟子來之前便聽說無量穀穀主是個草包,心裡頭便生出了些輕慢,想耍耍威風壓她一頭,卻沒想到張盼盼並不好拿捏,又想到韋廉對這個師妹極其關心,怕將她得罪了未來自己要倒黴,趕忙擺手,連說:“不敢不敢,是弟子冒犯了。”便急急地退出去了。
馬丁一邊鎖上門,一邊嘟囔著:“穀主,此人好生無禮,咱就不能不去嘛。”
“掌門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況且與這種小人起衝突,他們便會在你背後使絆子,我在明他在暗,反而更加防不勝防,我們既要磋磨磋磨他的性子,也要注意尺度,不要給人留下把柄。”張盼盼微微歎了口氣,馬丁還小,對這種與人相處之道還是知之甚少。
馬丁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取出乾淨衣物給張盼盼換上,又硬是給她點了些胭脂幫她遮擋病容。
張盼盼何嘗不想多拖一會給弟子個下馬威,但是心裡也知曉不能讓掌門等太久,收拾停當之後,就隨弟子一起出發前往無量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