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揚起的灰的厚度,也不像是一直有人用的樣子啊,辛勤的弟子呢?張盼盼心裡浮現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灰塵散去,麵前的房間嚇了張盼盼一大跳,整個房間仿佛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爆炸一般亂成一團,地上桌上滿是盛著五顏六色液體或是粉末的瓶瓶罐罐,有些封了口,有些散開著,無一例外的都沒有標簽,不知道裝的究竟是什麼,隻知道或腥或臭,聞起來味道怪得很。
水鬥中沒洗過的研缽堆成了小山,不知道之前在裡麵傾倒過什麼,水鬥被黏糊的白色凝膠堵住了,積攢了半水鬥的水,已經開始微微泛黃了。
可能是因為研缽是這個實驗室裡最重要的工具,除了水鬥,整個房間的其他地方也散落著不少研缽,陶瓷的、玻璃的、甚至連珍貴的瑪瑙都有,但是無一例外的都是隻有缽體,沒有研杵了,張盼盼在地上看到了幾根敲碎的研杵殘骸,猜測其他的研杵可能也都已經慘遭不幸了。
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掃過地了,地上除了造成張盼盼剛剛咳嗽的罪魁禍首——厚厚的灰塵外,還散落著一些藥材原料,各種破碎的碎片垃圾,幾個瓶子倒了,在地上留下了看上去就很難洗掉的深色痕跡,並且已經乾涸了。
屋子中間的丹爐本應是最常被使用的設備,現在也積攢著厚厚的灰塵,精心雕琢的龍紋上滿是蜘蛛網,幾個手印暗示著最近丹爐被人使用過,丹爐下本應該有人魚燭長明燈永遠不滅,但是現在火光慘淡搖曳,突出一個苟延殘喘。
張盼盼感覺自己的神經突突地跳了起來,眼睛裡也泛出了一些淚水,不知道是被灰塵迷的,是被空氣中的淡淡氨水味道嗆的,還是內心的悲傷無法抑製的情感外化。
虧自己剛剛還樂觀地認為弟子們都在努力地搬磚做實驗,現在眼前這幅景象,說是十年沒做過實驗了自己都信。
張盼盼甚至感覺自己一直錯怪張冰靈了,原作中張冰靈給張雪靈下毒不一定是故意的,看著這實驗室的混亂程度,說是給張雪靈吃錯藥了她都願意信。
此時,中堂旁的耳房中傳來了幾人說笑的聲音,看來這些弟子們都躲在耳房裡說話呢,張盼盼感覺自己胸腔中一團怒火無處發泄,猛地推開了耳房的門,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耳房中,三名弟子呆在混亂的藥品堆中,地上的幾個藥材袋子明顯一直被他們當成座位,已經被壓出了桃心凹陷的形狀,幾人被突然推門的張盼盼嚇了一跳,手上的瓜子還沒來得及放下,尷尬地舉在嘴邊。
四人互瞪了半晌,一個倚著藥櫃站著的弟子終於憋不住了,先行開口說了話:“誒,誒呦,這不是穀主嗎?您酒醒了找解酒藥啊哈哈。”
說話的人三十多歲的樣子,胡子拉碴,正是穀中的大弟子馬甲,張盼盼看他這散漫的站姿,輕浮的說話腔調,便知道他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她厲聲責問道:“誰教你們在丹房中吃東西邊聊天的,還這般隨意地坐在藥材袋子上?”
地上坐著的馬乙馬丁趕忙站了起來,低頭向張盼盼道歉。
馬甲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縮了縮脖子撇了撇嘴,口氣卻軟化了一些,帶著討好的腔調:“穀主我們這不是無聊嗎,來來來您也彆站著,這都是剛用丹爐炒的瓜子,可香嘞,您也抓兩把嘮一會,彆客氣彆客氣。”
他不提丹爐的事情還好,一提,張盼盼火燒的更旺了,居然用丹爐炒瓜子,不知道這些人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她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沒接瓜子也沒有接話。
“這地方炒瓜子的爐子是現成的,還有長明燈烘著,多暖和,多好啊,比西廂房舒服多了,你們說是吧?”見張盼盼不接話也不動,馬甲自顧自繼續說了起來,嘴上問著其他弟子,眼睛卻緊緊盯著張盼盼,似是有些挑釁。
馬丁馬乙沒有他膽子這麼大,見張盼盼生氣,都兀自低著頭不敢吱聲,生怕說錯了話被怒火波及到。
見沒人給自己幫腔,馬甲皺了皺眉頭,陪著個假笑對張盼盼說:“穀主,咱們這不是沒事可做嗎,您也沒給我們布置什麼任務啊,都無聊啊,是吧!”
房中依然寂靜一片,馬乙、馬丁兩個弟子的頭低得更低了,像是怕被班主任點名一般,紛紛回避著馬甲的視線。
馬甲衝著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又踢了身邊的馬乙一腳低聲罵了句:“沒出息。”神色頗有些狠厲。
張盼盼算是看出來了,隻要自己不在,馬甲便是這裡的地頭蛇,他年級大懂得多,身上頗有些老油子的江湖味,幾個師弟師妹也奈何不了他。
馬甲被罵了依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嘴裡的瓜子就沒停過,張盼盼知道這種人最喜歡倚老賣老,不隻自身難管理,還非常影響團隊的氛圍,如果現在不能想辦法治他一治,壓上他一頭,那日後話做事便都要受他的掣肘。
不過她張盼盼天不怕地不怕,以前在實驗室裡什麼刺頭沒管過,管個老油條還是有自信的,既然馬甲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那也彆怪自己不客氣了,大不了一拍兩散,這種人如果不服管,那留著比走了危害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