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甲站了一會,又是深深吸了幾口氣,終於是開口了。
“對不起穀主,昨日是我錯了,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張盼盼倒是沒想到他是來道歉的,嘴巴張了張,一時之間也沒想到自己該回複些什麼,便又閉上了。
馬甲把憋著的道歉說了,心中也沒了顧慮,想著橫豎都是自己在這裡的最後一天了,低著頭竹筒倒豆子般地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心裡其實清楚地很,我比不上那些個師兄弟姐妹們,我本來就是個半路出家的。”說到這,馬甲苦笑了一下,抬頭看著張盼盼,像是一個將死之人邀請旁人來聽聽自己的悼詞一般,迷茫又帶著些乞求。
張盼盼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製止他,知道馬甲這是準備把自己當成樹洞了,不過自己現下無事,聽聽馬甲的故事也無妨。
馬甲看她不置可否,便繼續說了下去:“我本來在外麵拜了山頭學武,平日就喜歡逞凶鬥狠,在路上看到了幾個混混在調戲女子,便想著做一回大英雄救人,那幾個混混隻是尋常潑皮,也不是我一個練家子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跑了。”
“沒想到過了幾天,他們居然找上我,說那天挨了頓打,不服氣,還想比試,我也是看多了那大英雄的戲碼,一時上頭,便同意了,沒想到這幾人中有一人是漕幫幫主的小舅子,拉了幾個漕幫中人使詐,設局傷了我的左手。”可能是說到了自己的痛處,馬甲歎了一口氣。
“這事我也沒和任何人說過,”馬甲又嗤笑了一下,“也不是怎麼光彩嘛,大英雄沒當成把自己給折了,最後也沒討到什麼好處。”
“我來無量派麼,本來是想求醫的,想看看我這手能不能治,前掌門說是救不了了,我還是不死心,後來便死皮白臉地留下來非求著前掌門留我當弟子,總想著把手醫好了還能出去闖江湖。”
馬甲本隻是想隨口找人傾訴一下,沒想到話頭一開就收不住了,他整天嬉皮笑臉的,何嘗不是為了藏住這些心裡的悲涼,此時與張盼盼一說,這些時運不濟又重新湧上心頭,竟是有些哽咽。
張盼盼隻知道馬甲和其他弟子不同,並不是在穀中從小長大的,沒想到他的故事如此悲情,給他遞了個帕子讓他擦擦眼淚。
馬甲擺擺手拒絕了張盼盼的帕子,隻是用袖口掖了掖眼角:“我知曉我是混了一些,說是想給自己醫手,也沒怎麼用心讀書,也許我就是個乾啥啥不成的命,也不怪穀主,留一個我這樣的人在穀中確實無用。”
說罷他欠了欠身:“馬甲這就告彆了,穀主,希望我們有緣再見吧。”便準備離開。
“你出穀之後想去乾什麼呢?”張盼盼突然出聲問道。
馬甲撓了撓頭:“我也沒想好誒,可能隨便找個地方開個推拿館吧,我也算是知道些醫理,還空有一身力氣,現在讓我去闖江湖肯定是創不動了,老家的父母也都沒了,回去也沒啥意思,給江湖中人推個拿,聽聽他們闖蕩江湖的故事,也算是我自己闖蕩過了嘛哈哈哈。”
張盼盼沉思了半晌。認真地問:“如果我能讓你留下來呢?在這裡不也能聽到彆人闖蕩江湖的故事嗎?”
張盼盼本來倒是沒想把馬甲留下來,但是聽了馬甲的故事之後覺得馬甲是他們幾人之中唯一真正闖蕩過江湖的,又有一定的社牛屬性,如果未來自己想在江湖中推銷產品,那馬甲的經驗與性格都可以幫上挺多的忙,便想著留下他也無妨,一家公司裡也不能隻有研發吧,銷售人才也是挺重要的。
馬甲沒想到張盼盼居然會這麼說,瞪大了眼睛,眼裡溢出了訝異。
“但是你的弟子份例得減半,直到你通過了穀內的藥理測試為止。”張盼盼也不是沒有條件,現在的馬甲確實達不到留下來的標準,那便不能如以前一般拿全額的弟子份例。
馬甲的臉上露出了巨大的欣喜,進入房間之後第一次笑了,激動地抓著張盼盼的手:“可以啊穀主,我可以的。”
張盼盼尷尬地從他手裡抽出了手,沒想到他會這麼開心,有些哭笑不得,讓他出去把馬丁馬乙都叫了進來,自己還有話要交代。
三人再房中站成一排,張盼盼拍了拍手:“今天的麵試就到此為止吧,你們三人今晚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場硬仗要打呢。”
馬甲剛剛得到留下來的許可,他心裡高興,剛剛自怨自艾的樣子沒了,又變成了老油子的樣子,立馬拍了拍胸脯表忠心般的吼道:“穀主,有什麼事您吩咐,上刀山下油鍋,隻要是您的吩咐,我馬甲一定給您做到!”
張盼盼擺了擺手:“倒也沒到這麼嚴重的程度,就是明天我們得打掃一下實驗室,太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