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全文完.(2 / 2)

雖然他們沒有刻意避著他,但是談話的內容還是有些讓他難以完全理解的深意在,沒過多久他更是直接被自己的父母喊回了家。

看著那三個人和他揮手作彆的樣子,藤原渡的心裡突然泛起幾分蕭瑟,要回去找娜塔莉哄哄才能好。

想到有好感的女生,他心情又雀躍起來,與朋友們告彆後踏上了回家的公交。

15.

班長走後,他們找了個現在沒有其他人在的區域,總算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

“小諸伏你這輩子怎麼會在福利院裡?”

萩原已經給鬆田說過另外兩名同期的事,他們對於找到其轉生沒有意外隻有驚喜,但是看諸伏現在明顯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跟上輩子著實有些相差甚遠。

“畢竟我手上有那麼多條人命在,你們知道,這是臥底不可避免的。”諸伏景光扒在一邊的欄杆上,聲音平靜,對現狀沒有多大不滿在。

“你上輩子好不容易練成的那麼帥氣的身材,還有胡子,一下子就回到原點了。”鬆田調侃道,“但是好不容易摧毀了那個組織,就不能算將功補過嗎?”

“組織已經被摧毀了嗎?太好了。”諸伏笑了,難掩高興的情緒,“肯定是有的吧,不然我可能連轉生都做不到了,大概要在地獄打很多年工才行。”

鬆田哼了哼沒說話,一邊的萩原很稀奇地驚訝道,“小諸伏之後真的留胡子了嗎?!”

“是哦,超帥氣的呢,ヒロ旦那,就是你沒機會看。”

“聽起來真可惜,”萩原說著,“小諸伏是什麼時候恢複的記憶?”

“就在今天,還沒多久,本來我是想先去查查ゼロ看看的,但是福利院這邊沒有給小孩子用的電子設備,我還在想怎麼辦呢,然後班長就來了。”

“小降穀他……”

諸伏從萩原和鬆田的表情讀出了一切。

“……這樣啊,ゼロ也已經…嗎。”

諸伏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他更希望看到那個人功成身退,被賦予榮光後好好活著。

“嗯,在他二十九歲的時候和那個組織的決戰裡,是殲毀組織的大功臣呢。”萩原沒有隱瞞。

“ヒロ旦那,你現在也是十一歲嗎?”鬆田看著諸伏有些悲傷的表情問,見諸伏點點頭,他接著說道,“我們四個死亡的時間都不一樣,但是現在的年紀是一樣的。”

“所以,小降穀肯定也已經轉生在某個地方了,”萩原接上鬆田的話,“一起去把他找回來吧!”

那雙藍色的上挑貓眼看向他們,逐漸重新閃耀起光來。

“嗯!”諸伏笑著,他伸出手,三個人一起碰了個拳。

16.

與萩原研二尋找鬆田陣平的情況不同,既然諸伏景光的轉生是在福利院,那麼降穀零和他的境遇應該會相差不多,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不少。

但是萩原和鬆田要出門還比較方便,資金也還算充足,諸伏這邊就有不少麻煩了,福利院有專門的門禁,不允許孩子們私自四處亂跑,更彆提他還沒有出門的錢。

一番討論過後,諸伏拜托萩原和鬆田二人,拜訪一次長野縣,尋求他的兄長諸伏高明的幫助,對於重要的友人,他們自然不吝幫助。

但雖然有諸伏提供的地址,他們上門時房內還是如意料之中的沒有人在,警察事務繁忙,更何況諸伏高明是那樣優秀的刑警。

一番討論後兩人決定直奔警署,因為太晚回家會讓家裡人感到擔心。

在向值班警察提出“要見諸伏警官!”之後對麵露出了有些困擾的表情,鬆田把萩原拍了出去,做出可憐求助的表情和對方對峙,在他們執著的請求下,值班警察終於答應幫他們撥個電話問問。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接通了,值班警察與對麵簡單彙報了一下情況,話筒遞給了萩原,低沉的男聲在那頭響起。

「您好,鄙人諸伏,請問閣下是?」

“諸伏警官您好,我們是景光哥哥的……”萩原有些卡住,距離諸伏景光死亡已經過了十年,如果說是朋友有些太假了,畢竟他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還沒有變聲的兒童,“…的認識的人,他有東西拜托我們帶給您,能不能麻煩您抽出一些時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好,煩請你們稍等片刻。」

雖然沒有見過對方,萩原和鬆田仍然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諸伏景光的哥哥諸伏高明,一樣漂亮的藍色丹鳳眼,謙遜儒雅的氣質,站在人群中就好像鶴立雞群一般。

他們被帶到了一個空曠無人的房間,然後萩原戳了戳手機,將屏幕上前兩天給諸伏景光拍的照片亮給對麵同樣黑發藍眼的男人看。

“……這是?”諸伏高明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我們知道這有一點難以相信,但是,這確實就是景光他本人…或者說轉生。”

隨後萩原和鬆田二人把組織好的措辭說給諸伏高明聽,包括他們自己轉生與恢複記憶的事,曾經和諸伏景光的關係,以及那位同期現在的處境。

諸伏高明的目光良久地停留在手機屏幕黑發孩童的身影上,安靜地聽完了另外兩個孩子和他的解釋。

“謝謝你們,”他說道,“我會去接他回家。”

17.

諸伏高明來到那家福利院見到了久彆重逢的弟弟,和見到照片不同,見到真人時,那種難以表述的來自血親的熟悉感一下子迎麵而來。

他們無言相擁了良久,一旁的工作人員都貼心地給他們留了一方小小的空間。

因為諸伏高明至今沒有和他人組建自己的家庭,他便直接收養了自己的弟弟,經過一番略顯繁瑣的手續辦理,諸伏景光終於重新回歸了這個世界上。

他終於回家了。

18.

就是被哥哥的黑皮幼馴染當做哥哥的兒子大吃一驚了這點,讓他難以反駁又感到很草。

19.

過去諸伏景光留下的錢財等他的哥哥一筆沒動,因此他一下子就有了充足的尋找降穀零的原動力。

他和萩原鬆田他們一樣,被哥哥安排進了長野的一所小學讀書,畢竟學曆對他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他們一起做了一張地圖,把福利院的位置都標了出來,每去一個就標記上X的符號,有時候他們會三個人一起去,有時候則是諸伏一個人。

一年之後,這趟找尋之旅又加入了一個班長。

他在二月七號醒來那天總算是明白了自己那三隻好朋友的一些異常舉動,以及他們為什麼總是以一種略顯慈祥的父親眼神看他,於是他立刻把他們叫出來暴揍了一頓。

娜塔莉沒有和他們一樣恢複記憶,但是伊達航對此沒有什麼怨言,他不知道戀人是怎麼也和他一樣去世了的,但是那大概是一段痛苦的記憶,他覺得她想不起來也很好。而且他們現在感情依舊親近,這就夠了。

諸伏景光看著不遠處打鬨的三人,拿出筆在那張已經有些破損的紙上又打了一個叉,有些落寞地歎了口氣。

ゼロ,你現在又在哪裡。

20.

在伊達航恢複記憶這年的四月一日,在這個草木發芽萬物蘇醒的月份,諸伏景光正一個人繼續著他的旅途。

走下電車,順著地圖的路線走,天氣突然變幻莫測地下起雨來,他隻得暫停腳步,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一把傘。

撐著傘出門時,諸伏景光在屋簷下看到一隻濕漉漉灰撲撲的毛茸茸小生物,似乎是隻幼犬。

它看起來不怕人的樣子,看到人也沒有跑,小狗十分瘦小,和福利院很多孩子一樣營養不良的樣子,而且身上還有傷,原本白色的皮毛上站著灰塵與凝固的血,他看著小狗,恍惚之間想到了自己的那個總是讓他不省心的幼馴染。於是諸伏景光轉身回到便利店,買了一小盒羊奶。

小狗很歡快地接受了投喂,喝完後用濕漉漉地鼻尖聞了聞蹲在一旁的好心人類,伸頭去蹭他的褲腿。

諸伏景光站起身,小狗甩著尾巴向他吠叫了兩聲,咬著他的褲腿想往某個方向帶。

他本來有點猶豫,隨即像是理解到他的情緒似的,小狗垂下眉毛對他擺出可憐的表情,嘴裡還咬著褲子一角不肯放。

然後諸伏景光妥協了,他也並不差這一段時間。

小小的白柴犬在他前麵走,時不時回頭看看人類有沒有被它落下,拐過幾個路口後,一家孤兒院映入諸伏景光的眼簾。

他確認了一下地圖,是他沒有拜訪過的一家。

他的心臟突然開始撲通撲通地用力跳動,奇妙的期待感在心裡不斷膨脹,他伸手推開了大門口接待室的門。

前台人員一看到那隻小白狗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站起身十分順手地伸手從旁邊抓住一隻拖把,對著小白狗不耐地驅趕。

然後他又看向客人——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依舊沒有擺出什麼好臉色,隨口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諸伏景光還沒說話,前台人員因為這隻臟兮兮的小白犬固執的不願離去的態度發起火來,他用力蹬著步子走到一旁的窗子,向著窗外大喊:

“レイ——!過來把那隻來找你的狗給我趕出去!!”

諸伏景光的心臟在聽到那個名字時霎時漏跳了一拍。

21.

他很快如他所願地見到了那個孩子,金色的頭發,深色的皮膚,鼻子上還貼著和前世初見時一樣的創可貼。

是你啊,我的摯友。

那孩子見到他也愣了愣,不過很快被見到他之後十分活躍的小狗吸引了注意,前台工作人員催促著金發小孩把狗帶出去,於是他抱起臟兮兮的幼犬,推門走了出去。

諸伏景光連忙跟上。

“那個——”諸伏景光喊道,屋簷下金發少年正把被狗毛粘濕的袖口向上拉,諸伏景光也就借此看清了他手臂上的傷痕,還是新鮮的,可能剛乾完架不久,於是他接著說,“你的傷口,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レイ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鬼使神差的就那麼答應了,可能是看到那個同齡人明顯沒帶任何惡意的表情,又或許是因為對方身上的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

他們去附近的藥店買了繃帶與消毒水,還有剪刀,諸伏景光十分熟練地很快處理好了一人一狗的傷口。

“……謝謝。”名叫レイ的孩子看著自己手上乾乾淨淨的包紮傷口小聲道謝,下一秒被猝不及防地握住了手。

“我叫ヒロ,諸伏景光,”緊緊攥著他手掌的黑發男孩說,聲音有些急切地發著顫,“——我可以把你帶走嗎?”

諸伏景光已經和哥哥商量過這個問題,他留下的錢也足夠讓他和降穀零一起生活到高中,不會給哥哥添太多負擔,到了高中他們還可以一起打工。

金發孩子一下子呆住了,好半天才懵然地開口,音調都有些扭曲的滑稽起來,“……為、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重要的人。”諸伏景光回答。

22.

レイ看著這個黑發藍眼淺色皮膚的明顯應該不是拋下他家人的男孩陷入了疑惑的沉思。

23.

在終於找到人後,很快的,諸伏景光把降穀零還有據說名叫哈羅的小狗接到了自己現在的家裡。

經過哥哥的幫忙,他順利的落戶到了諸伏家的戶口,另外三個趕來的同期看著那張寫著【諸伏零】的戶口笑得差點停不下來。

萩原研二調侃說當年警校就真的有很多女生八卦諸伏景光和降穀零是不是一對了,沒想到現在真的成真了。

然後被諸伏景光笑眯眯反著揶揄說當年的謠言裡明明萩鬆黨要更多吧。

鬆田陣平捏著嗓子跑到現在的金發幼童麵前連名帶姓地怪聲喊著他現在的名字,然後被不明所以的零捏著拳頭砸了上來,但是明顯是有記憶的鬆田更勝一籌,落敗的金發小孩隻能氣鼓鼓地瞪他一眼,然後被另一個比他高上許多的粗眉男孩攬過肩膀笑著安慰了。

好熱鬨,金發男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裡泛起了讓他鼻酸的懷念思緒,下一刻被身邊藍色貓眼的男孩摸了摸頭,那種酸澀的情緒刹那間化為了糖果一般的甜。

24.

雖然總是在吵吵鬨鬨,但是零非常非常喜歡這五個朋友,尤其是黑頭發藍色眼睛的那個。

他找到他,為他的傷痛包好繃帶,拉著他從孤兒院走出來,帶給他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宛若太陽般給予他新生。

25.

就是這四個人看他的眼神總是有些奇怪,好像在諸伏高明看諸伏景光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長輩看小孩的眼神?

零的心情頓時有點難以言說,悄咪咪盤算著什麼時候再去找神奈仁平打一架,這次一定要贏。

26.

諸伏高明的家是一間普通的公寓房,除了自己的臥室以外隻有一間曾經為弟弟而留的客房,現在改成了景光和零兩個人的臥室。

他們一起填滿了那間本來白色又十分空曠的房間,鋪上柔軟的黃藍相間的地毯,書架上放上兩人新學期的書籍,白色的牆上掛上許多五個好朋友一起新拍的照片——

這裡就變成了他們現在的家。

哈羅則養在客廳的角落,他們給它買了一個舒適的狗窩,洗乾淨之後又是一隻漂亮的小白狗了,它真的很乖,又十分聰明,擅長討人歡心,讓一向更偏愛安靜貓咪的諸伏高明也提不起任何討厭的心思,逐漸地接納了這個毛茸茸的新成員。

諸伏景光不用在周末四處跑了,周末的時間便改成了兩人一狗的公園娛樂時間,很多時候萩原鬆田班長他們也會加入進來,鬆田還給哈羅買了很多新的玩具。

零想了想,自己還是最喜歡晚上的時間,他可以和自己現在同齡的家人擁抱著一起睡覺,可以聽到對麵傳來的穩定的心跳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喜歡這個。

27.

一年後三月末尾的某天,諸伏景光突然說很想吃蛋糕,於是他們約了另外三個人一起,在放學之後去了一家叫做波洛的咖啡館,是同學推薦的,據說開了很多年。

這裡的裝修似乎很久沒有翻新了,但是保養的很好,店內十分乾淨。零覺得這個地方也讓他有一種十分懷念的感覺。

店內除了他們五個還有另外兩桌客人,一桌四個,一桌兩個,坐在他們旁邊的那桌一起來的男女似乎是戀人,黑長直的女生頭上有一點像是獨角獸一樣的發卷,男生則是一頭清爽的短發,後麵還有一點炸起的小啾啾。

他們看到零的時候愣了愣,然後男生有些猶豫地湊過來開口,“安室先生……?”

零眨了眨眼睛,沒有反應。

“可能不是吧,那個組織都已經被消滅了不是嗎?”黑長直女生說,“小哀也把那個已經的痕跡徹底清除掉了吧。”

男生撓了撓頭,“說的也是。”

然後他們分彆自我介紹了一番,男生叫工藤新一,女生叫工藤蘭,原來已經是夫婦了啊,他們剛從美國回到日本。

但是好景不長,在他們剛剛介紹完不久身邊的那一桌就發生了命案,女生很快報警,而男生則迅速地開始封鎖現場。

零:有點熟悉。

另外的四個人也拉著零一起開始查看現場,零恍惚間覺得這樣的四個小孩好像自己在哪見過。

警察很快出警,是個看著有些麵善的男性,旁邊的警員喊他“高木警部”,零看見一邊的藤原渡笑得很開心又有些自豪。

事件解決的異常的快,那個破了案的工藤先生在離開之前蹲下身摸了摸零金色的頭發,說曾經認識的一個英雄就是和他一樣的金發黑皮。

被圍在眾人中間的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笑了。

28.

降穀零想起來一切是在又過了一年的聖誕節。

前一天晚上是平安夜,五個人還有娜塔莉一起約好了聚在家人出差的班長家裡開PARTY。

隻是零不知道為什麼這場聚會的準備其他人都瞞著他,他跟著景光來到班長家才發現牆上相當漂亮的金色裝飾彩帶,五顏六色的氣球到處都是。

桌上是滿滿當當的美食,一看就是出自景光的手筆,相當一部分都是他喜歡吃的。

吃過飯,交換禮物,打開客廳超大屏幕的電視機唱K,然後被鬆田故意的一嗓子嚎的都屍體一般倒在了地板上。

不知道瘋到了深夜幾點他們才胡亂地在開著暖氣的室內睡去,還好有娜塔莉給他們準備的厚毯子才不至於第二天集體著涼。

降穀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伊達航和娜塔莉在沙發上披著毯子依偎在一起,地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身上還纏繞著金色的飄帶,在明亮的室內閃著光。

他坐起身,身邊的諸伏景光靠著他還沒有醒來。

他捂著臉,無聲地笑著,笑到流出眼淚粘濕手心。

真好啊,新的一天到來了。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在他們身上,宛若新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