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天未亮,我在水庫周圍徘徊了一個小時,宕機的大腦找不到一點活下去的希望,眼看著晨光灑下來,街上開始出現人煙,我下定決心快步走向水庫,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拚命撲騰向水庫中央。
這輩子活夠了,下輩子不要當人。
人們的尖叫聲中,我逐漸失去意識,腦海中最後浮現這個念頭。
2
咳咳,我咳醒了,像肺裡灌進了冷空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我睜開眼,絕望地看向漆黑的夜。
身旁有呼嚕聲。
我沒死成,竟然還被放到了我死都想逃離了男人的身邊。
敢在自殺未遂還在昏迷中的人身邊睡覺,這到底是不拿我當回事兒還是不拿他自己當回事兒?他不慎得慌嗎?
死了一回,我脾氣也長了,趁著怒氣之正旺,轉身一腳狠狠踹向了睡成死豬的男人。
同時起身去摸燈的開關,想要起來和他大吵一架。
哎呦,黑夜中我昏了頭,竟然辨彆不了方向,一頭栽到了地上,咚的一聲巨響。
我和男人兩個同時墜地。
“怎麼了?怎麼了?”男人驚慌失措,“地震了嗎?”
他一巴掌拍亮了台燈,燈光照出他驚懼的臉。
我難以置信地看了看他的臉,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和胸,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忽然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零點,整棟樓都回蕩著我淒厲的慘叫聲。
我,張秀麗,22歲被騙當同妻,二十三歲生下女兒,25歲收養兒子,被一家子壓榨當了30年奴隸後覺醒,想重新選擇一回我的人生,遭到了來自於周圍滅頂般的阻攔。
希望破滅之後,我選擇了投水自殺。
可再一睜開眼,我的女婿躺在我的身旁,而我的臉和身體是我女兒的。
我死了,又重生了,以我女兒李雪的身份。
3
我需要時間來緩衝。
天亮了,窗簾拉開,陽光照進來。披頭散發的我坐在床上思考了許久,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試了好幾次都劃不開,胡亂按了一通,不小心觸碰到指紋,這才解了鎖。
桌麵上的微信沒來得及關,點開的那一欄正好是我的微信,裡麵有幾條文字,是李雪發給我的。
“媽。”
“媽,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媽,對不起,是我錯了。”
“媽,你回來吧,你懲罰我吧,你打我吧,罵我吧。”
“媽,我沒有媽了,再也沒有人疼我了。”
看得我鼻子發酸,眼淚含在眼眶,視線都模糊了。
我自殺前手機被偷走了,微信賬號也被盜了。
她給一個被盜的手機號裡發這些乾什麼?指望一個騙子能同情她嗎?不會被騙錢了吧?
我發了一個歎號過去,想著隨後刪除這個賬號。
滴的一聲,枕頭下響了一下,是接收到微信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心裡模模糊糊冒出一個想法,不太敢相信,但還是伸出手摸出了枕頭下的手機點亮看了一眼,瞬間血壓飆升——李雪發過去的歎號出現在屏幕。
當初我手機被偷了,微信賬號也被盜了,害得我和網絡之外的世界失去了聯係,徹底窩在那個小小的海島,孤立無援之下才會想要自殺。
可是這個賬號竟然在我女兒的備用手機上登錄著。
是她幫我盜了回來還是……
我不願意用最惡毒的想法來想我的女兒,但這世界好像比我經曆的還要惡毒。
我的女婿江科端了一碗粥來到床前,滿臉的關心:“雪,你彆這樣,媽已經走了,她在天之靈也不想看你這麼難受,她走了也不安生啊。”
我怔怔地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答案。他見我拿著手機發愣,表情變得怪異,開始辯解:“你彆老覺得是咱盜了媽的微信賬號她才自殺的,這個微信號還是幾年前你給她申請的,她沒有微信的時候不也好好的嗎?她就是一時緩不過來這個勁兒,事兒鬨那麼大,老家那邊人多嘴雜,都對她指指點點的,她就想不開了唄。
她現在這樣也是解脫呀。”
見我的表情從呆滯逐漸轉為陰狠,他被嚇住了,小心翼翼的將身體向後挪了一下,把粥放到小飯桌上,說是要去照顧女兒就跑了。
我低下頭看著還冒著熱氣的粥,忽然間很想敲碎了粥碗,拿著瓷片找他們拚命。
我是被他們逼死了,被這些人聯手逼死了這幫混蛋,我一定要報仇。
4
1991年
我叫張秀麗,22歲那年經人介紹和一個混蛋結了婚。
我不想提他的名字,那是我30多年以來的噩夢,是想到他的名字都讓我生理性嘔吐的魔鬼。
22歲,還是夢未醒,滿腦袋天真的年紀,我憧憬著我的婚後生活,連院子裡每個角落種什麼菜,種什麼花我都計劃好了。
可進入婚姻後才知道,夢與現實是雲泥之彆。
新婚之夜,他喝多了酒,粗魯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