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想法跟薑柏說了,指著暫停的監控道:“就是這裡,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瞬間她猶豫了一下?”
薑柏看著那個女子的動作,比對著“猶豫”這個詞,摸著下巴道:“好像也不是猶豫……就是稍微‘卡’了一下。”
監控再度回放,隻見那個女子彎腰上車的一瞬間,被拍到的背部不自然地僵了一下,隨後動作緩慢地地鑽了進去。
祝餘腦子裡突然有什麼閃了一下。
“是疼痛,”他說,“她在殺人的過程中很可能因為吳天虞的反抗受傷了,上車的動作可能牽扯到了傷口,所以她動作才頓住了。你看,在這之後,她動作明顯放緩了。”
薑柏叫來一邊在技術科盯著的朱鴻宇,幾人又把進度條來來回回反複拖了好幾遍。朱鴻宇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對著幾個調監控的同事道:“查一查友誼街附近醫院的監控。”
“好。”
朱鴻宇接著又轉向祝餘和薑柏,道:“剛才去查吳天虞身亡的酒店的人來消息了,那個酒店的賬目長期有不正常的流水,可能是吳天虞那幫人在S市的‘空殼公司’。”
祝餘聽完冷笑一聲:“租不到房子,就盤一家房產中介;拿不到係統,就盤一家科技開發企業;他們來S市的‘賺錢夥伴’沒處落腳,就盤一家豪華酒店……S市暴力團夥的洗/錢手段真是越發新鮮了。”
薑柏:“如果酒店是專門開給‘那些人’住的,不設置安檢也就說得通了,畢竟那幫一丘之貉有幾個沒私人槍支的……”
朱鴻宇:“不過,這麼說吳天虞就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被殺的,好像不太符合常理。”
祝餘長眉一挑:“我感覺,合不合理取決於吳天虞和殺手之間的關係。”
朱鴻宇點點頭,長出了一口氣:“熟人作案的話……陸曉瓊的嫌疑就更大了。”
“祝隊!”
這時,一個清元局的警員突然衝進辦公室,喘著氣,頭上的帽子都跑歪了。這一嗓子把辦公室眾人的目光都嚎了過來,他咽了口唾沫,看著祝餘道:“翟昊……翟昊醒了!”
祝餘心裡猛地一跳。
翟昊醒了,意味著他們可以直接通過他,揪出那天在金鐘和他交易芯片的幕後黑手。但吳天虞剛死,如果真的存在除吳天虞以外的幕後黑手,翟昊要是在這個當口醒過來……
不是上趕著被滅口嗎!
薑柏:“糟了!”
祝餘抓起大衣就往外走,看著那個警員道:“清元局立刻調員跟我走,去翟昊所在的那家醫院!”
他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回頭衝朱鴻宇飛快地說:“通知公安,調特警來,刑警帶配槍,他們很可能持有武器。”
薑柏正要跟著出去,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他手忙腳亂地把胳膊捅進外套袖口裡,另一隻手接起來:“喂?”
白鷙沒打通祝餘電話,撥了薑柏的,聽見回應便道:“我現在去公安局,人很可能是陸曉瓊殺的,她有很強的作案動機……”
薑柏穿了一半衣服就衝了出去,他腳步飛快,外套的領口被震得滑下了肩膀,另一隻袖子被吊在身後晃晃悠悠,他聲音透著急切:“好,一會兒說這個,白鷙你現在在翟昊住院的那家醫院附近嗎?”
白鷙聽出他在快速行走,聞言心下一沉:“不在,怎麼了?”
那邊傳來嘈雜的背景音,薑柏喘著氣道:“翟昊醒了,消息應該已經走漏了,我跟祝餘現在趕去醫院。”
“知道了。”白鷙手指點了一下藍牙耳機,掛了電話。他麵色平靜地看著前方,擋風玻璃外,空蕩蕩的街道兩側立著路燈,橙黃色的燈光映在他眼睛裡,如同濃深的夜空中漂浮的星星。
如果對方真在今晚動手,隻要抓獲前來滅口翟昊的人,製造擬元芯片的幕後主使就會水落石出。
會是誰呢?
X市那個神秘的“荊棘”組織,孟槐,說不定還有清元局裡的其他人……
他突然有點期待這場鬨劇的結局,雖然不確定在這前方等待著他的會是什麼,也許能夠僥幸活下來,也許依然會被毀滅,也許會重新回到那片虛空……
白鷙在下一個路口打了轉向燈,準備掉頭。
杜衡在副駕駛坐著,他的方向感並不差,知道公安局的大致方向,見狀疑惑道:“怎麼了?”
白鷙淡淡道:“翟昊醒了。”
杜衡瞳孔一縮。
S市第一人民醫院。
住院部大樓裡,一個身材高大的男護士推著醫用手推車打開了翟昊病房的門,手推車上平常地放著一些一次性針頭和藥物,看上去像是在做日常的夜間巡房。
男護士輕輕帶上了門,走到翟昊床前。床上的人好像被房間裡的響動吵醒,被子動了一下,翟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他剛想把頭轉過去看發生了什麼事,就感覺脖子上一涼。
那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