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 “是我女朋友,要聽?”“真的假……(2 / 2)

應許之地 Komoreby 7052 字 2024-03-30

他說到這又窩火起來:“但我真他媽沒想到這群卑鄙玩意敢把強搶技術的主意打到荊棘身上!老子就該直接跟二哥上一輛車,把那黑鼠代表綁了以絕後患!”

白鷙兀自沉思的思路聽到這被打斷了一瞬:“所以你們綁架我的那輛車在跟的,是雙方談判代表的車?”

葛山尾在氣頭上,沒反應過來他怎麼知道的“跟車”這檔子事:“廢話,要不是怕他們在路上對二哥做什麼,我早就去那個什麼春旅店檢查現場了。真不知道平時養那麼大一票人是乾什麼用的,這麼點地方連把槍都搜不出來,酒囊飯袋……”

因為知道現場會全麵搜身,所以提前把旅店前台換成了自己人,把武器藏在了現場麼……

利用人的心理死角,倒還算聰明。

“荊棘的生物芯片技術,確實令人眼紅。”白鷙輕輕地說,“雖然承包的半自動製造廠進行的也是中下遊的勞動密集型組裝工作,但我先前聽廠裡的人說,荊棘長期以來都能夠以低於市價的價格收購到核心部件……”

他的目光靜靜地落在葛山尾的臉上:“莫非,荊棘也和什麼外市高人有合作?”

葛山尾卻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或許吧,我不知道,除了大哥和二哥,沒人會過問這些事。”

白鷙於是收回了目光,毫不拖泥帶水地岔開了話題:“可殺一個荊棘頭目,未必就能給黑鼠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好處,甚至適得其反,引來你們的報複……”

他一邊說著,心中有如明鏡:葛山尾這個人,在組織裡的級彆還是不夠高。像荊棘這樣等級森嚴、管理甚佳的老牌黑手黨刺探起來有個很大的麻煩,即手下人都太過忠心聽話,以老大的意誌為唯一行動綱領,指哪打哪,壓根不會動一點歪心思去深究跟決策有關的事情本身。

要想打聽推動芯片製造的人的身份,恐怕得想辦法摸到他們“二哥”那去。

“黑鼠雖然沒節操,但也不完全是弱智,刺殺二哥……好處多少還是有點。”葛山尾說,“這次談判黑鼠本來是想在荊棘的海外生意鏈中分一杯羹,畢竟黑鼠最開始就是港口建設起家,在二哥著手乾預西南這一片地方的海河聯運通道之前,X市周邊幾個城市群的海港的勞工基本全是黑鼠的爪牙。黑鼠以開放本不麵向其他組織的青水港為籌碼,要跟我們換一份出口商的利潤,如果談成了,不失為一個雙贏局麵。”

他說到這冷笑一聲:“可惜黑鼠不滿足於此。X市這幾年失業率高得能把天戳個窟窿,二哥一死,荊棘手下大批信心受到動搖的勞工一夜之間就會投奔黑鼠,這樣一來他們便重新奪回了對外港口的壟斷權,既收複了失地,又抬高了對我們施加壓力的籌碼,一石二鳥。”

“銷金年代”已經過去10年,但生物科技的餘韻仍衝刷著國內國外的各個角落。X市,一個犄角旮旯裡貧富兩極化的小破地方,北邊的首都跟它地理位置隔了十萬八千裡,東部的沿海發達城市不稀得帶它那倆磕磣港口玩——畢竟人家自個兒的海上交通線路織條毛衣都夠了——在S市短短數十年間已然躍身為全國超大城市之一之時,爹不疼娘不愛的X市方才有了點枯木逢春的苗頭,不止生物芯片技術越來越多地從各種旁門左道“漏”入此地,大規模的半自動、全自動化機械生產也如日方升。

然而,無論是什麼變革都有一個尷尬的過渡期,X市正處在這個發育不完全的“四不像”階段:新技術尚未孕育出新業態,機器生產卻已經風風火火趕走了大批低效率的人工勞力。沒有新產業的職位來填補勞動力需求急劇縮減造成的空白,X市的失業率自然也就“一路高歌猛進”,連帶著民生一同衝向地獄。

“不過現在好了。”葛山尾避著傷處,慢慢悠悠地活動了一下肩頸,站起身來,“托你的福,黑鼠這盤棋玩完了。”

白鷙的視線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上移:“這麼說,你們同意我入夥了?我確實很需要這份工作。”

“缺錢啊?”葛山尾自以揆情度理地摸摸鼻子道,“但入不入夥麼,我說了不算。”

白鷙看著他。

葛山尾俯下身,毫無顧忌地拍了拍他的肩,神秘兮兮地說:“你的忠誠,二哥自會檢驗。”

說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觸電一般地抽回手,嫌棄地瞥了一眼白鷙,快步走出了房間。

窗戶傳來細微的響動,白鷙微微偏頭,窗台上停著一隻黑貓。它的毛發在路燈下油光發亮,正優雅地舔著爪子。旁邊一簇草叢被風吹動,它機敏地一轉頭,眼睛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綠光。

祝餘從王叔均家裡出來,才看到薑柏的三個未接來電。他把車子啟動了,撥了回去。

“喂?”

“喂老祝,你不會剛起床吧?”

“沒睡,剛跟王局喝早茶呢。”祝餘跟薑柏講話不帶腦子慣了,信口開河,“有兩件事……”

“……”

薑副支被對麵一句話的隱含信息量乾蒙了,一下忘了自己本來打電話是要說什麼,由著祝餘占了話頭。

“一個是我要去趟X市,今天下午就走,那個鑽戒的事可能需要你幫忙跟進一下。”

薑柏一愣:“這麼突然?”

祝餘一邊開著免提,一邊飛快地在手機相冊中翻找著什麼:“嗯,必須儘快介入確保小杜的安全,X市的警察跟那群常年遊離在灰色地帶的黑手黨組織打太極慣了,不能指望他們……剛才說到哪了?哦對,鑽戒,那家珠寶店的前台果然對買戒指的顧客沒什麼印象,店家三個月以前的監控記錄也已經被覆蓋掉了,附近的街道也是,隻有通往那個方向的幾個事故高發路段還留著三個月前的監控。我找交警大隊的人篩查了一遍,當日驅車開往珠寶店方向且在S市富豪榜上的有5人,我現在把名單發給你,你帶著人一個個排查。”

“……好,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什麼事?”

祝餘回想起方才和王叔均的對話,深吸了一口氣:“以涉嫌協助兜售元、涉嫌攝入元的罪名,把陸曉瓊從公安局轉移到清元局,嚴加看守。”

薑柏:“兜……什麼玩意?”

“前者是她自己招的,不認就說白鷙那個沒職業操守的貨之前把她的話錄音了——當然他沒錄,詐她一下就行——後者是我上次審她的時候感應到的,帶她去局裡做個含元檢測就有證據了。”

祝餘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本來不是很確定,以為隻是因為她和吳天虞親密接觸過,所以身上留有元的‘氣味’。但昨晚收到的法醫科報告顯示,章駁腦子裡的芯片確實含有元,而且比坑翟昊的那種‘擬元’含元量整整高了三個單位,我現在懷疑她身上是不是有跟含元芯片差不多的東西。”

薑柏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那種芯片,是會致死的吧?”

“會,”祝餘目光沉沉地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方,“所以千萬、千萬看好她的一舉一動,確保她的安全,她很可能是我們目前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知曉含元芯片內情的‘親曆者’。”

“好,我現在就去聯係公安——”薑柏上輩子可能是屬驢的,任務一來就會觸發“即刻執行”的被動技能,但坐在他辦公位對麵的杜秋及時喚醒了薑副支死去的記憶,

“啊對!祝餘先彆掛,有一件事!”

“嗯?”

“明兒周一了,杜秋得回H市上學,你走之前有沒空送他去趟車站?他今晚住學校就行。”

祝餘在一個燈口猛地踩下刹車。

H市……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擋板做得過於寬了一點?”

“你是說,這輛貨車可能是個雙牌車?”

“小杜你反應咋這麼快。”

“我……我弟弟在H市上學,我們家就是雙牌車。”

“沒查翟昊父親收到的那封郵件的IP地址?”

“查了,查完更懵了……那封郵件居然是從H市發出來的……”

“為了防止□□尋仇,我將他留在了身邊,把他弟弟送去H市讀書。”

仿佛被熄滅的燈一盞盞再次亮起,往日的隻言片語重新串成了一根指向鮮明的線,在他腦海中錚錚作響。

線的那一頭,絞著一個血淋淋的真相。

原來知道幕後黑手、一直引著他們搜查的人,是杜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