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玦影蹲在學校演講廳門口,等著人群散開。居夜宸拿著講稿走了出來,今天是他的演講會,他最近又有一篇論文獲得國際獎項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冷峻平和,隻是走向玦影時,臉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笑,不被人輕易察覺。
“居夜宸,有時間嗎?”
“怎麼了?” 居夜宸略感驚訝,玦影以往很少這樣出現在他的工作環境中。
“我想了很多天,有件事還是想和你討論下。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對不起,在工作時打擾你。” 玦影眼神飄忽不定,她不滿自己如此搖擺不定。明明前幾天她已經下定決心,但當收到柏林愛樂小提琴首席甄選的邀請函時,她還是動搖了。那是一個仍未放下的心願,玦影不得不承認自己隻是凡人,因為凡人習慣瞻仰高處。
可她又難以啟齒,她如此搖擺不定,不知道居夜宸、她的未婚夫會怎麼想。
“還在猶豫柏林愛樂的事?” 沒想到居夜宸先開口了,他低了頭,眼神藏在金鏈眼鏡下,被反光的鏡片遮住。工作時的他,語氣中多了一份律師特有的嚴謹。
“嗯。我收到甄選邀請函了。”
之前僅僅是官網告示,玦影可以假裝不理會,而現在,她卻不得不親自對著夢想說“不”。這太殘忍了。
“想聽我的建議嗎?” 居夜宸看了眼手表,示意玦影邊走邊說。
“嗯。” 玦影點頭,卻不敢正視居夜宸。
居夜宸沒有立即說話,他走了一段路,才漸漸放緩了步伐。
“第一,那隻是甄選邀請函,不是工作邀請。工作還沒爭取到,大可不必自尋煩惱。第二,拒絕了邀請函,下次就不一定會再有。” 居夜宸突然駐足,垂眸望向玦影,語氣稍顯柔和:“第三,你要相信你的丈夫很自律,不管你飛到哪裡,他都會一直守在家裡,等你回來。”
此時的他們正身處一片楓葉林,四下無人,一陣風飄過,樹葉沙沙地響。
“那… …你想要孩子嗎?” 玦影咬唇,最後還是羞愧地問出了口。她矛盾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神飄忽不定,雙手不停磋磨著。她怕自己太過自由,剝奪了居夜宸成為父親的“權利”,畢竟他們都不年輕了。
“怎麼,還沒成為我合法的妻子,就在想這個了?” 居夜宸壞笑,眼神微眯,他緩緩貼近玦影,突然將她抵在了樹乾上:“嗯… …如果哪一天你想要了,不論你在哪,我都會飛過去找你。”
工作時的居夜宸,絕對的壓製力,將玦影降服得死死的。
玦影整個人都在發燙。
“好了,你丈夫的想法和建議,你聽明白了嗎?” 居夜宸見玦影臉紅到了耳根,滿足地放開了她。
玦影點頭。
那… …就去飛吧。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們。
柏林愛樂廳,第一場筆試甄選。
大半年的助教批改作業生涯看來也不是虛度年華,玦影早早遞交了試卷,神采飛揚走出了大樓。她不見居夜宸,便隨心坐在音樂廳正門邊的花壇圍凳上。她怔怔仰望著天,覺得有音樂熏陶的空氣,也變得更甜了些。
“玦影——”
遠處緩緩走來兩位身著白大褂的亞裔女士:一位步伐沉穩,妝容端莊典雅。另一位身姿輕盈,一頭蓬鬆藍黑齊肩秀發。沒錯,是居夜鶯。
“玦影,真的是你,這麼巧。” 居夜鶯蹦躂到玦影跟前,哪怕穿著正經的白大褂,她看上去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