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給我母親陪葬!”
一隻插滿粉色海葵花的玻璃瓶被丟了過來,瞬間砸中了米婭的額頭,劃出了一道口子。一時間,鮮血直溢,順著米婭的臉頰淌了下來。疼痛令米婭愈發恐慌,她忽閃著詫異的眸子,露出難以置信的委屈。
淚水奔湧而出,與淌下的鮮血混在了一起。
下一秒,她被瘋癲的清瘦男人頂到了牆角,一把醫用剪刀架在了她的脖頸之上。終於,米婭抑製不住地哭喊了起來,她死命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給大家道歉,我給大家道歉,嗚嗚嗚嗚嗚。”
是啊,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葬在了磚石之下,怎麼,怎麼他們就是恐怖分子了。
推搡掙紮中,米婭的脖頸被剪刀劃出了口子。男人居高臨下,如同一頭嗜血的怪物,在濃重的血腥味刺激下,變得越發猖狂。他神情鄙夷,力道蠻狠,如同得了失心瘋般舉起了剪刀,哪怕是對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依舊毫不留情:“道歉,有屁用!我要你陪葬!”
“住手!”
這時,一聲鏗鏘有力的渾厚低音響徹整間屋子,那是這裡的病人從未聽過的聲音,充滿震懾力。
“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她,還是個孩子!”
約瑟夫身姿挺拔,撥開人群緩緩走了過來。他望著驚慌失措的米婭,那滿臉淌血的無助模樣令人揪心。
“可她流著哈馬斯的血液,她是個禍害。”
“不可以讓她繼續待在這裡了,後患無窮。天知道她會不會把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畜生引過來。”
“我們放過了她,那誰能放過我們死去的親人?真主會把我們死去的親人還給我們嗎?”
比言語更傷人的,永遠是人心。
約瑟夫穿過充滿惡意的流言蜚語,沉穩的步伐止於清瘦男人跟前。他稍稍抬眉蔑視了片刻,一個伸手,便精準扼住了對方微顫的手腕。他死寂一般凝視著男人,擒住男人的手腕隻是稍稍向外使了使力,那把剪刀便倏然掉落在地。
“就算你們殺了她,你們的親人也不會回來。”
就算我端了整個哈馬斯軍事組織,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也不會回來。
他字字凝練有力,咬得準,念得狠,他也對自己說。
“你誰啊?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痛苦。”
“難不成你和那女孩是一夥的?你… …你也是哈馬斯組織的人!”
“怪不得他和那女孩走得那麼近,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伴著無端揣測引發的又一輪躁動,一隻手從約瑟夫身後襲來。約瑟夫迅捷一閃,一個轉身,一抬手,掌根精準抵住了對方的下顎,緊接著,他猛力抬高手掌,直擊對方的喉部。頃刻間,那人哀嚎一聲,失了平衡,直接向後仰去。約瑟夫見對方頭部仍纏著厚厚的繃帶,便又下意識拉了他一把,一個反手扭腕,便將他製服在地。
幸好那人的腦袋沒有直接著地,約瑟夫鬆了一口氣。
砰——
然而就在此時,一袋被牢牢紮緊的碎石卻砸向了約瑟夫。男人一陣暈眩後,便感後腦淌出了暖流。他身軀前傾,雙眸緊闔,微微甩了甩頭,不禁又嘶了一聲。
“不要——” 米婭哭喊道。
這時,病房大門啪的一聲被砸開,居夜鶯怒斥道:“都給我住手!!!”
女人一眼望去,那一地凋零的花瓣中閃耀著刺眼的玻璃碎渣,米婭護在約瑟夫身旁,孱弱的身軀俯趴在男人的背脊之上。一雙小小的手按住了男人血流不止的後腦勺,女孩聲嘶力竭哭喊著,臉頰落滿猩紅的淚水。
那些花朵,是女孩每日每夜辛勤換水養著的。那些石子,是女孩在烈日廢墟下一顆顆撿回的。它們原本都是為了祭奠這些沒心沒肺之人的亡故親友,如今卻叫這忘恩負義者當成了凶器。
“這麼有能耐了,就彆占著病床,都給我滾!” 居夜鶯眉頭緊蹙,雙手攥拳。她撲向米婭,張開了臂膀。
“醫生,那女孩是哈馬斯的人!那個男人也很危險!他會以色列格鬥術啊!” 清瘦男人依舊不依不撓,他戾氣繞身,不甘心地撿起了剪刀,再次向著約瑟夫揮去。
下一秒,霆霄飛奔而來,直接踹倒了那男人,帶著滿是不屑的口氣:“還不消停嗎?”
病房中又亂作了一團,直到黎雲天踱步上前,果斷一針鎮定劑,這場騷亂才算真正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