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I 再次合作救人(1 / 2)

夕落而眠 Shadow影子 5044 字 2024-03-30

一次偶然,居夜鶯發現每個工作日的夜晚,不管有沒有值班,黎雲天都會留在心外科辦公室。

居夜鶯第一次撞上黎雲天的那晚,她隻是想回辦公室取些東西。原以為那個時間點,住院醫師都會留在病房區,辦公室理應漆黑一片,卻沒想到她老遠就看到一縷微弱的白熾光束,從那裡漏了出來。

她走過去,探頭朝裡看,見黎雲天趴在辦公桌上,像是睡著了。

居夜鶯垂眸看了眼手機,這才九點。

學長那麼早就困了,會不會腦子的傷還沒好。

居夜鶯喃喃自語,躡手躡腳走了進去。她輕輕拉開櫥櫃,取出一條薄毯,小心翼翼蓋在黎雲天的身上。

還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雖說有暖氣,但現在是柏林最冷的時候,不知道嗎?

隔著綿密的羊絨,女人輕盈的細指輕觸男人的背脊,像是蕩漾在波光瀲灩的湖麵中,她有些流連忘返。然而下一秒,微微抬起的手腕便將手指撩出了水麵,隻允許這些貪婪的小家夥們隔著空氣繼續安撫,提醒它們這才是最應該與男人保持的距離。

緊接著,居夜鶯的目光移到了辦公桌上的資料,她細看了幾分,便淺淺笑了笑。

桌上擺放了一些專業書籍、學術論文和病例資料,疊得十分整齊。唯有幾張白紙鋪灑在男人的手腕下,看著有些淩亂。白紙上的字跡娟秀輕舞,有一些是讀書筆記,還有一些則是針對既定手術方案顛覆性的想法與建議。

居夜鶯翹唇輕咬,落眸掃了一遍,不禁又感歎道:這世間哪有這麼多天才,隻不過是他們比彆人想象得更努力罷了。

片刻,居夜鶯又悄然無息坐到了黎雲天的對麵。

沒有白天相處時的拘謹,居夜鶯此時的坐姿顯得極為放鬆。她望著男人英俊的睡顏,想著他的才華橫溢,任由分秒在思緒中流淌。

女人的身後是無光的暗角,理應漆黑如墨,卻因前方的微光淨透了些許。微光縈繞身側,緊緊裹住了她,繼而推著她又往前挪了挪。座椅輪子徐徐滾動著,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如同女人惴惴不安的心跳聲,提醒著她,此時此刻,她離男人更近了些。

她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居夜鶯望出了神,隨手抽出一張白紙,開始描摹這張平時不敢仔細端詳的臉。在白紙上,女人畫下涓流細水般的柔順黑發,任由一條又一條流暢的筆觸在白岩中滑落,像是源源不斷的山澗清泉流淌在男人輪廓分明的五官之間。

學長,沒想到我們認識快六年了。

之前,那幾年,我們都在乾什麼呀?

居夜鶯笑著搖了搖頭,堅硬的筆觸勾勒出男人那堅挺的鼻梁,又以柔和的陰影打出了立體感。那張臉龐一如既往的英俊,靜謐如一頭優雅矜貴的鹿,它憩在充滿靈氣的清幽山穀,有著與世無爭的淡然,藏著正氣凜然的威嚴。

學長,想想你都快要36歲了。

我哥哥居夜宸在36歲時遇到了玦影姐姐,他們相識、相戀、結婚、生子,如今過著羨煞旁人的生活。他們有事業,有家人,還有滿滿溫馨的愛。

學長,你什麼時候才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你明明那麼好,為什麼要這樣孤零零地生活下去。你早上八點出現在辦公室,晚上七點在健身房,一個小時後竟然又回到了辦公室,也不知你要過多久,才會想起回家。你的生活不該隻是“三點連線”,你的生活不該如此。

而我,怎麼就變成了現在的我。明明我可以假裝光鮮亮麗的,可為什麼就是懦弱到都沒有勇氣告訴你——告訴你,你曾經喜歡過我,我也還喜歡著你,可我卻是無能為力到不能再為你做些什麼… …

如果啊,你可以再有一個血濃於水的親人,去牽掛,去陪伴,是不是這樣… …你就不會看上去那麼孤獨了。

而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好像除了拖累你,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了。

一滴淚落在了畫上,居夜鶯趕忙拭去,生怕哭花了白紙中那張俊美的臉龐。她輕拈按壓,確認畫作無礙,這才後知後覺去抹臉上的淚。隻是,視線失焦,心在失神,當再一次聚焦時,卻發現不知怎麼的,自己竟將學長的上半身繪成了肌肉解剖圖。

居夜鶯笑自己的傻,卻呆呆地看著畫。

許久。

手機震了起來,在落針可聞的辦公室裡,聽著響亮。

黎雲天挪了挪身子,居夜鶯卻直接躲進了辦公桌下。她背靠書桌櫥櫃,蜷了起來。

啊,那張畫,忘桌上了。

比起自己,好像它更應該被藏起來的。

居夜鶯繼續笑自己傻,明明是光明正大回來取東西的,乾嘛非要像現在這般偷雞摸狗。鑽桌底,這多沒出息啊。然而,更沒出息的是,在這場驚心動魄後,居夜鶯總覺心有餘悸,這夜訪辦公室的行徑就愈發躡手躡腳了。

在之後無數個夜晚,居夜鶯總忍不住地想要去偷窺,從那扇玻璃格子窗望進去,看看黎雲天還在不在。有時她去早了,就會看到男人在挑燈夜讀,或在演練心外科手術,但隻要過了九點,那個男人大概率會趴在桌上,睡得安穩。

每到那個時候,居夜鶯總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溜進屋,取一條薄毯替黎雲天蓋上。當然,她難得也有膽大包天的時候,那個時候,她就會懶洋洋地坐在男人的身邊,看一會兒,嘮叨一下,悠然自得的模樣像極了一個小慣犯。

一切悄無聲息的,如同積壓的情感在白日裡見不得光,它隻能在寂靜的漆黑夜色中,卑微地綻放。

隻不過,最近幾個月,居夜鶯發現黎雲天幾乎每晚都會在九點入睡。

這麼嗜睡,難道他的身體真的出什麼問題了?

深夜,電梯抵達樓層敲出了叮的一聲,餘音在空蕩無人的走廊中發顫,聽著有些驚悚。居夜鶯的思緒因此被打斷,做賊心虛的緊繃感更是令她雙肩微顫。

恍惚間,她聽到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怔怔轉過身,見黎雲天疾步上前,似有話要對自己說。

平穩下降的電梯中,居夜鶯宛如坐上一輛雲霄飛車,心裡七上八下的。她偷偷瞥了眼黎雲天,見他一副凝眉抿嘴的清肅模樣,猜想一定是急診室需要心外科支援。

急診出勤向來是居夜鶯最大的成就感來源,所以一逮到機會,她就有些躍躍欲試了。於是,她也顧不上前幾秒的窘迫與尷尬,閃爍著渾圓的眸子,向著黎雲天使起了眼色,好似在祈求一個參與機會。

黎雲天心領神會,淺淺笑了笑,在給了居夜鶯一個甜甜的糖衣炮彈後,又猝不及防地一口回絕:“乖,回家睡覺。”

乖?

氣氛略顯詭異,兩人不禁麵麵相覷。一人驚訝於自己的脫口而出,一人驚訝於對方竟然能說得如此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