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 III 情敵遍地開花(2 / 2)

夕落而眠 Shadow影子 3252 字 2024-03-30

無言。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頃刻將居夜鶯淹埋,令她迷失在波濤暗流中。一時間,暗戀未果的同理心,莫名泛濫的醋意,甚至是因自卑而生的嫉妒心輪番襲來。她躊躇了許久,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去抱一抱殷昭柔,以示安慰;還是將她視作一位潛伏已久的強勁情敵,小心提防。

她困在了矛盾中,有憐憫,有警惕,有了許多千絲萬縷分不清的情緒。

但她知道,殷昭柔,自己討厭不起來。

或許,她根本不該妄想他們之間可以是情敵。

“夜鶯啊,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麼好。” 殷昭柔抓起一個又一個空酒瓶往玻璃杯中湊,像是要從那裡倒出些什麼似的。 “那個晚上,我可不是無緣無故來病房探望你的。”

她摸了一遍桌上的空酒瓶,倒儘每個瓶子裡的最後一滴酒。她有模有樣端起了玻璃杯,仰頭便往嘴裡灌。薄唇抿過液體,將它們儘數含在了嘴裡,眉頭卻不由分說地皺起,像是不喜各類酒水混出的奇怪滋味,然而片刻,卻又彆無選擇地吞咽了下去。

“有一次,我正好在重症監護病房采集觀察數據,聽見了那家夥在昏迷時,竟然模糊地叫了幾聲你的名字 。所以,我就好奇,好奇那個書呆子在意的人是不是也是個書呆子。”

居夜鶯眼眶微潤,她從未想過有那麼一刻,他的學長記起過自己。

“我驗證過了,也是個小呆子。” 殷昭柔微微側顏,高挺的鼻梁鍍上了一層暖橘。微光沿著側顏優美的弧線暈染開來,暖了空氣,也暖了人心。

桃林搖曳,似在歡笑,殷昭柔的身子也隨之擺了擺。她迷離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篤定,用著略帶威脅的玩笑口吻,和著似有似無的節奏,繼續輕言道: “所以,夜鶯啊,你要相信,那呆子沒有忘記你。不要再躲了,好嗎?不然啊,在黎醫生被彆人搶走前,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先把他拐走的。”

說著說著,女人雙肩輕顫了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融進了晚風,纏著桃花散著醉意,揚了起來。

居夜鶯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不是傻子。

今天,黎雲天的種種表現意味著什麼,她都明白。那清晨不知緣由的親昵懷抱,那夜色下炙熱追逐的深邃目光,似乎都昭示了這位溫文爾雅的男人不知何時,不知為何,也不論記憶恢複與否,卻向自己流露了超出普通朋友的關懷。

然而,居夜鶯也同樣暗戀過人,所以也能對殷昭柔此時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愛而不得,還要默默看著深愛之人漸行漸遠,歡送,祝福,那滋味早已不是單純的苦或是愁,那裡還有難能可貴的豁達與堅韌,才能叫人不嫉妒,不仇恨,笑看未來。

居夜鶯同樣明白愛情不是你讓給我,我讓給你的同情遊戲。她可以這輩子在黎雲天麵前都是個不知所以的傻瓜,裝傻充楞,甚至是強硬拒絕,將他推開,但是黎雲天會怎樣,她根本無法預測。

她所認識的學長不會單純因為自己的拒絕甚至是謙讓而選擇殷昭柔,更不會朝令夕改地移情彆戀,一走了之。她所認識的學長是隨和的,也是執著的,是隱忍的,卻也是深沉的。那個人曾經喜歡過自己,現在又漸漸喜歡上了自己,這樣的因緣際會,殷昭柔注定會是個局外人。

有些事就是那麼殘忍,無關於你優秀不優秀,美麗不美麗。

隻是或許,她應該向黎雲天坦白,坦白自己的殘缺,坦白自己甚至不能稱之為一個女人。以坦白換男人重新思考的機會,也以坦白來減輕奪人所愛的罪惡感。

可是,那樣的坦白到底會令黎雲天望而卻步,還是會使他萌生出更多不必要的愧疚與同情,想到此,居夜鶯再一次茫然了。

她陷入了另一種舉棋不定,在說與不說間徘徊。她一方麵知道,要回應黎雲天,必然要開誠布公,以誠相待;另一方麵卻深知混雜著憐憫的感情隻會顯得自己更卑微。高傲如她,她並不想被人同情,更不想叫人負責。

她前所未有的糾結,前所未有地渴望時間能靜止,好叫她再一次從頭到尾,抽絲剝繭,理清頭緒,祈求一個兩全其美。

隻是,河流潺潺,鼾聲不止,晚風瑟瑟,花落飄零,它們自然而然凝成了一連串聽不見的音律,催促著居夜鶯去做一個決定。

望著趴在桌上不知何時入睡的殷昭柔,居夜鶯撥通了一個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起,電話那端響起一陣含糊而醇厚的女聲,帶著苛責卻略顯擔憂的口吻輕輕地喚了一聲。

片刻,居夜鶯才哽咽道:“居教授,我有事想和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