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有蛇。”
“被咬了?”
“嗯。”
“我看看。”
康巴滑到居夜鶯身側,見她手捂左腿,一個下蹲,直接撕開了她的運動褲。焦灼的目光沿著金屬支架,滑到了大腿根部,終於在內側發現了傷口。
“那裡沒知覺,沒想到被一條蛇偷襲了。” 興許是傷口的位置過於尷尬,居夜鶯微微側身避開了康巴的目光,“傷口看著是還好。”
“蛇的樣子,看… …看到了嗎?” 康巴同樣意識到了不妥,略顯結巴。
“沒什麼特彆的,就是暗灰褐紋的那種,看著很一般,溜得倒是快。”
“應該是溫泉蛇。” 康巴鬆了口氣,抹去了額間的汗珠,人也自覺背過了身,“你也是厲害,怎麼惹到它的。那蛇可溫和了,膽子也小。”
“說不定是它喜歡我。” 居夜鶯手邊沒什麼乾淨的布料,索性就把傷口晾在了外麵。兩道牙印不深,微微滲著鮮血。居夜鶯細細瞧了會兒,便沒再理會了。她用撕裂的褲子布料遮了遮裸露的大腿,將那根金屬義肢也露了出來。
“被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喜歡的滋味怎麼樣?” 康巴依舊背著身,自顧自聳肩憨笑了幾聲,揶揄道。
“自我感覺更好了。” 居夜鶯扯著嘴角,也被逗樂了,“話說,你衣服呢?”
“哎呀,脫了裡衣做記號,外套不小心落下了。”
“抱歉,讓你擔心了… …可這樣等,也不是辦法。夜晚山裡冷,你沒穿衣服,會感冒的。”
“哼,我哪有那麼脆弱。再說,我要真冷了,再爬上去拿衣服,就好了。” 康巴無意一說,平白覺得背脊一陣涼意。
居夜鶯好笑又好氣地白了男人一眼,什麼叫低調的炫耀,她今天可終於見識到了。
“不行,我還是要把手機拿出來,總不能乾等著吧,總得試試。” 居夜鶯不假思索卸下了義肢,輕拍了拍康巴的背脊, “用這個吧,這東西堅硬,要門實在拉不開,試試看敲玻璃。”
“不行,不行,這東西貴重,敲壞了怎麼辦。”
“再貴重,哪有命貴重。車裡還有急救箱,要能都拿出來,那就是雙保險了。再說了… …我不想叫韋大娘和學長擔心,我們這個點還沒回家,他們要聯係不上我們,會急死的。”
我答應過學長的,我要好好的,我不會再讓他擔驚受怕了。
康巴說不過居夜鶯,隻得接過義肢,回到了小貨車前。他瞄準玻璃窗左下角,操起金屬架子利落一砸,車窗驟然碎了。緊接著,他手臂小心翼翼穿過破損的玻璃,輕輕扳開了車門。碩大的身軀縮成一團,俯身探進車廂,躡手躡腳摸索了起來。
可誰料,就在這時,車體突然劇烈晃動,轉而一個大幅傾斜,哐鏜一聲,頃刻間掉了下去。
“康巴先生——”
一聲呐喊,居夜鶯感覺眼角飆出了淚。她吃力地拖著身子,挪到了懸崖邊。滿目霧蒙一片,什麼都看不清。迷茫,懊惱,一種熟悉的情緒在腦海中泛濫,而她卻隻能焦急地望著崖下,在空洞的白霧間一遍又一遍喊著一個名字。
康巴說過,就算他掉下去,也會沒事的。
居夜鶯忐忑地等待著,好一會兒,她隱約聽到了回音。
岩壁之下傳來了支支吾吾的聲音,她起初聽不清。
直到視野裡出現了一具黝黑色的身軀,她才又喜極而泣。
康巴嘴裡叼著黑挎包,赤手空拳爬了上來。他站穩後,拽下包,豪爽地擼了一把汗。他臉上依舊不見險象環生的僥幸,人反倒唉聲歎氣了起來:“最後關頭隻撩到了包,手機沒拿到,還賠了輛車。完了,完了,我的小破吉普車要賠給韋大娘了。”
“人沒事就好。抱歉,我剛才不該自作聰明的… …”
“你看,我還把這個也弄壞了。” 康巴俯身撿起居夜鶯的義肢,幾隻零件鬆鬆垮垮蕩在了主杆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沒事,這個修一下就好。”
居夜鶯話音未落,就被康巴單手扛起。康巴將她放回到原來的小平地,自顧自念了一聲:“都說了,崖邊危險,不能坐。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你坐下來,我幫你看看,你好像也受傷了。”
“沒事,都是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