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霧熹微的時候,瓦西裡拿起鐵鏽的鐮刀,緩緩伸向軀體最細的一端。
轟隆一聲巨響炸在耳邊,凜冽的寒風撲麵而來。
門開了,在他視野儘頭是一道道開啟的重重關卡。
瓦西裡的胸膛中積聚的堵塞的氣還沒吐出就哽在喉口,幾個穿迷彩服的人闖進來,奪走武器,將他拖到了自請書前畫押,又囫圇塞進運輸機,扇葉呼嘯著離開集中營。
就這麼,輕而易舉。
瓦西裡甚至來不及帶上同伴的狗牌,機艙席卷而來的冷澀的風就已吹滅他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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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島港口」
蘇格蘭隱隱感覺不對,從一個月前起,他的考核官與組織上線——琴酒的通信就中斷了。
蘇格蘭單手在外衣口袋裡拆裝自己手槍的零件,借重複的動作整理思緒,背著琴包,矯健的長腿躍上層層疊疊的集裝箱,這是他的任務——3小時後、在聖誕節、紐約時間13:00準時狙擊目標,並示威打壓手握港口運輸交易線的地頭蛇——的場地外圍。
在以灰色身份加入這個隱藏在黑暗中的組織一年後,綠川光在前不久的議員刺殺案中獲得代號蘇格蘭威士忌。
根據他獲得的情報,日本分部初獲代號的成員統歸行動組負責人琴酒進行管理和審核。
可是將近月餘,蘇格蘭不僅沒有獲得琴酒的審核或麵見,唯一的聯絡途徑——郵箱通信也中斷了,轉為在內部網絡上按能力測評梯度派發任務。
蘇格蘭沒有去找波本,而是向基安蒂等人旁敲側擊打探消息。
集體任務的頻率隱隱波動,代號成員們化整為零潛入日本各地,而麵向本土幫派的傾向性與目的性不像往常一樣乾脆利落地描述在任務中。
考慮到近期的日本局勢,他耐心等待了一個月,現在是時候向臥底聯絡人反饋了。
蘇格蘭從豎梯爬上停在地勢最高處的起吊機,瓢潑大雨混著電站雷鳴砸在昏暗一片的港口上空,探照燈下一秒劃過翕動挪移的衣角,將操縱台打光得清晰而慘白。
縮回手,操縱台側麵視野盲區裡,一個粘附著的防水芯片消失了。
蘇格蘭的身影沉穩地攀上鋼架到達港口最高處,他將槍身搭上框架結構充當兩腳架,固定瞄準鏡、屏氣凝神,深藍的眼瞳被遠處倉庫反射的黃光調成蒼青,年輕的麵孔打上濃重的陰影。
彙入帽沿的雨水順著發絲自蘇格蘭鋒利的下顎滴落側握板機的手背上,最終滑入高空的夜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