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升了公堂,兩麵是滿臉凶色的衙役,堂下是被綁了手的劉滿英和李行雲,以及吳老板,堂上是張清雁,身邊還站著秦量。
驚堂木狠狠一砸,滿堂肅靜,隻有張清雁的聲音格外清亮:“劉氏,你可認罪?”
劉滿英很明顯不服氣,恨道:“你們有什麼證據?就憑我會武功?”
張清雁知道劉滿英不會是說幾句就承認的人,於是示意下麵的衙役上呈證據,幾名衙役端的端,抬的抬,分彆拿上來一柄匕首、兩隻朽木和一壺熱水。
他接著說:“好,你要證據,我便給你證據。”他親自下堂,拿起第一個案中所放的匕首,接著說:“這匕首雖然是茶鋪吳老板所有,但據其口供所述,五月二十清晨,茶鋪剛出攤,該匕首便已丟失。吳氏守春,是也不是?”
吳老板拿起匕首,端詳片刻,回答道:“稟大人,是小人的匕首。”
“一把匕首而已,這能說明什麼?難不成丟了,便是我拿的?”
“一把匕首的確不能說明什麼,至於是不是你拿的,我們稍後見分曉。” 張清雁往前挪了兩步,拍了拍地上躺著的那條朽木,接著說道:“重要的是,關鍵性證物是在你家中找到的。昨日本官去你家中,那宅子分明地勢偏高,水流頗少,且門窗對設,極易引風穿堂而過,最是不易潮濕,況且……你家院裡還養雞,怎會出現像蜈蚣這樣喜濕的蟲子?還是從房梁上掉下來的。隻有一種可能,你在調換木頭之後,一時沒有地方處理,隻好藏在自家房梁上,待事情穩定下來後再行銷毀。”
此話一畢,李行雲才恍然大悟,原來張清雁昨日說已經找到的線索就是這個。而劉滿英則是慢慢抬起她的眼睛,睫毛不自覺的有些顫動,緩慢地吞了一口唾沫。
張清雁繼續說道:“想必許多去過茶鋪的茶客都見過這木頭,乃茶鋪裡支撐布篷所用。這木頭因矮於牆麵,故布篷所蓄雨水皆會順此木而下,積年累月,該杉木也被泡的朽爛潮濕,而我們去現場所見木頭則是一根新木頭,雖然你已經刻意找人做舊,但卻是極為乾燥的,明顯與榮州城本月的天氣相悖。”
張清雁蹲下給木頭翻身,但木頭紋絲不動,很尷尬。
於是他瘋狂給李行雲和秦量使眼色,二人這才馬上下來幫忙翻木頭。
張清雁指著兩根木頭上的大洞說:“現在兩根木頭都在這裡,很容易就能發現這兩根木頭的相似之處。兩隻木頭上都有一個約茶碗大小的蛀洞,但舊木在偏下約三尺處,而新木則在正中,恰好能夠對的上張其穀的腹部。這細微的差彆,若無人仔細觀察,的確不容易發現,但對殺人卻正是極其精準。劉氏滿英,是也不是?”
劉滿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恐慌的神情,她垂下眼睛,用餘光看著一旁的張清雁,故作鎮定地說:“單憑一把匕首,兩根爛木頭,便要定我得罪嗎?”
張清雁見劉滿英依舊不服氣,抬頭抿了抿嘴,繼續往下說。“你很聰明,知道用顯眼的標誌引導彆人,以此來洗脫嫌疑。周木匠說,來訂木頭的女人左手有一顆黑色的瘊子,當然,你並沒有,但也正是這條線索提醒我多看了一眼你的手。”
劉滿英下意識地把左手往衣袖裡藏了藏,她終於抬頭,眼神與張清雁交會,滿是懷疑。
“原本我也不確定訂木頭的人就是你,但昨日我不慎將你家茶碗打翻,熱茶飛濺到你左手上,虎口處馬上出現緋紅色圓斑,皆因為你曾用過雨針草。”
李行雲疑惑道:“雨針草?”
“對,雨針草。這雨針草乃平日裡勾欄藝人法彩所用,將雨針草搗碎揉入麵團,可輕易偽造出瘊子、黑痣等假象,但其汁液遇熱則沸,極易灼傷皮膚,你可敢將左手拿出示人?”
劉滿英直了直身子,鼻子裡長歎了一口氣,似乎腦子裡在想什麼。張清雁則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繼續說道:“至於我是怎麼知道匕首是你偷的……”
張清雁提起案上的水壺,目不轉睛地盯著劉滿英的眼睛,抬手將熱水澆在了匕首上麵,果不其然,頃刻間,匕首的握柄上和刀尖處都發出了灼燒聲,並顯現出幾個紅色的小圓斑。
“事發前一天晚上,你趁著夜深人靜將茶鋪的木頭調換,並偷走了老板放置於鍋爐底部用於清理爐灰的匕首。你料定張其穀五月二十當晚定會去到茶鋪,於是趁著晚上視線不便時,將刀柄插入蛀洞。至此,張其穀也不一定就會撞上匕首,但你會武功。”
劉滿英一屁股歪在地上,一句話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