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 那夜破燈之人就在眼前,你卻……(2 / 2)

濕痕 黑土嘿土 2622 字 2024-03-30

李行雲搖搖頭,撇嘴回答張清雁:“臭小子機靈得很,若不讀書,誰知日後成什麼人。”

一事畢,張清雁才將字條上的內容告訴李行雲和秦量:“夜逐燈花。”

到現在,貫一還在跟他們玩文字遊戲。

張清雁解不開這四字謎題,李行雲卻倒吸一口氣,一大段回憶重新出現在她的腦海。

“李府,我家。”

李行雲這才反應過來,她見到貫一時的那種難以言表的熟悉感從何而來。兩個身影在她心頭慢慢湊在一處,她看到,他們都有一雙滿是堅毅的眼睛,還有那如出一轍的細膩的鬢間碎發。

但如若她真的承認這件事,那過去這二十年的親情豈不是一場欺騙?

一個時隔多年的謊言所產生的膽怯,將她的腳步阻礙在李府門外。她定定地望著四四方方的院落,鮮亮卻遙遠。到底是父親騙了她,和她。既然真相已經找上門來,她們還能如過去一般坦率嗎?

張清雁站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等待著她慢慢將此事消化開來。

“親人之間,並非血緣二字能說清的。”

她深深換了一口氣,張清雁說得對,她和李行畫日夜相伴,彼此依靠著長成如今的樣子,豈是用血緣就能分得開的。

“他在等你們。”李行畫出現在李行雲的視線裡,她眼眶殷紅,看起來是剛哭過。

李行雲看到李行畫的一瞬間,心中哪怕有萬般酸楚都煙消雲散罷,她應該知道的,她永遠不會失去她。李行雲沒有說話,直直地奔向前去,重重地抱住她,問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

李行畫摸摸她的後背,邊安撫著她,邊把幾人往府內領,一直到後園的亭廊。

貫一神情淡然,臉上卻帶著很多和藹。他正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張清雁問他:“既然道長身在此處,看來我們拿到了將軍所說的證明。”

貫一擺手笑罷,從背後的包袱中,取出一隻長匣,想必裡麵就是另外那半張山水圖。張清雁雙手持起,準備接畫,貫一卻不放手,隻是問:“可想好了?你們現在接下的可不僅僅是畫。”

張清雁還是舊話:“萬死不辭。”

貫一這才鬆手,鄭重地將畫沉沉地壓在張清雁的手心之上,若有千斤重。

天色緋然,兩隻烏岑岑的雁向遠山而去,彼此相依,沒進情山儘頭那沾染了飛霞的霧色。將落的日輪不安地散發著餘留的溫度,隻消天地色變,將黑夜交付出去。

李行畫的眼眶更加紅潤,她眼含清淚,目盛微波。此情此景,她再忍不住,倏地背過身去,連同項間那銀鎖也發出叮當的聲音。

他們不能相認,起碼不是現在。

多少日月企盼,她終於等到他來找她,但他卻不肯道一句想念,哪怕一句。

“世有萬物,卻難兼得。姑娘要怨便怨吧。”貫一口上這麼說,那無光的眼,卻也酸澀了起來。

李行畫如何不明白,縱然他是她的父親,可從他放手的那一刻起,他便不隻是為了一家之女,而是為了普天之下的女兒和父親都不受分離之苦。

感性告訴她要拿得起,理智卻告訴她要放得下。

她努力地抽回一口氣,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道長高見,但我未曾有怨。”

日暮來臨,風卷殘煙,也卷走了幾人臉上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