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新皓咋還不回來!”陳天潤站在院門口不斷往外望。
“哥你看啥呢?”姚昱辰站在陳天潤身邊伸頭瞅了瞅,啥也沒看見。
“一個個都不回來,我這心突然慌的厲害。”陳天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姚昱辰跑去給陳天潤倒了杯水“喝口水緩緩。”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變得陰沉沉的,一個悶雷猛地響起,嚇得姚昱辰一抖。
“小姚快去把院裡的被子收回屋,再去看看張極醒了沒。”
“好!”姚昱辰轉身去了院子。
姚昱辰剛抱著被子回屋,陳天潤就看見巷子轉角處出現了兩個人影。
待人影走近了幾步他才發現,原來是三個人。
童禹坤渾身是傷,衣服上陰著一塊塊的血跡,麵具還戴在臉上,已經被血跡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他的背上背著一個人,通過衣服來看,應該是鄧佳鑫。鄧佳鑫的雙手垂在童禹坤的胸前,不知是暈倒還是睡著了。
距離童禹坤兩三步遠的是左航,他的左手拎著還在滴血的長劍,右手握著一把手槍。
陳天潤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搭上了鄧佳鑫的手腕“怎麼了這是,不是見求助人嘛,怎麼整成這副模樣,五哥他......”
沒說完的話被堵在了嘴邊,他摸不到鄧佳鑫的脈搏!
陳天潤又換了隻手,依舊尋不到。
這不可能!
家裡每個人的脈象陳天潤都記得一清二楚,可為什麼現在他卻尋不到鄧佳鑫的脈搏。
童禹坤像是沒看見陳天潤一般,雙眼無神的背著鄧佳鑫一步一步的往院子裡走。
陳天潤搭脈的手懸在了半空中,他望向左航,隻見左航閉上眼搖了搖頭。
陳天潤突然感到腿軟,摔坐在了門檻上,嘴裡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左航將陳天潤扶起,陳天潤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踉蹌著朝鄧佳鑫跑去。
院子裡擺著兩個乘涼用的躺椅,童禹坤像放置瓷娃娃一樣小心翼翼的將鄧佳鑫放在躺椅上。
他蹲著鄧佳鑫身旁,輕輕摘下鄧佳鑫臉上的麵具在他耳邊小聲的說“崽兒,我們到家了......”
陳天潤蹲在童禹坤的對麵,不信邪的一遍又一遍的去試探鄧佳鑫的脈搏。
“五哥,你彆嚇我,你快醒醒......五哥,你睜眼看看我,我是阿潤啊,你看看我......”眼淚不爭氣的從眼角滑落,陳天潤用力的打自己的手,恨自己為什麼摸不到五哥的脈搏。
鄧佳鑫並沒有回應陳天潤的話,他隻是嘴角含笑緊閉著雙眼安靜的躺在躺椅上。
童禹坤接過左航遞來的濕毛巾,仔細的擦拭著鄧佳鑫臉上的汙漬。
“你們這是乾嘛呢?”張極被姚昱辰喊醒後就晃晃悠悠的來了院子,隔著老遠就看見三個人圍著一個躺椅不知道在乾些什麼。
沒有人回答張極的話,張極疑惑的走近,這才看見躺椅上躺著的是鄧佳鑫,四個人裡除了陳天潤,身上都或多或少粘有血跡。
剛睡醒的張極大腦還是一團漿糊,竟是沒意識到眼前是什麼情況。
姚昱辰也跟著過來,眼前的場景讓他愣住,他推開了擋在前麵的張極衝向鄧佳鑫,由於沒掌握好力度,姚昱辰直接跪在了鄧佳鑫的腳邊。
“哥,哥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五哥!”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鄧佳鑫的鼻下,並沒有感受到鄧佳鑫的呼吸。
“三哥!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姚昱辰拉著左航的手,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左航。
左航沉默不語,姚昱辰確是得到了答案,他卸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姚昱辰的哭聲拽回了張極的思緒,看著狼狽的眾人,突然想起上午從姚昱辰那得來的情報。
“怎麼?想騙我?你們騙不到我的,沒想到吧,幺兒早就把你們的計劃告訴我了。”張極認為兄弟們的這一出是在為他準備生日驚喜。
“呦,老鄧演的挺像,這身上不會是雞血吧......謔!嘬航!槍都拿出來了啊!彆走火!行了幺兒彆哭了,嗓子都要哭啞了。天潤演的不好,怎麼光摸脈啊,應該拿紗布包紮。還有毛哥你蹲著不累嘛,我扶......”
張極話沒說完就被突然站起的童禹坤攥住了衣領,童禹坤不知哪來的力氣,推的張極踉蹌了幾步。
“毛哥......你怎麼了......”張極第一次看見童禹坤這樣的眼神。
朱誌鑫餘宇涵蘇新皓就在這時趕回了家,來家前他們通知了張澤禹張峻豪穆祉丞,告訴他們鄧佳鑫中槍了,還不知道情況如何。
六人一進院子就看見鄧佳鑫安靜的躺在躺椅上,陳天潤半蹲在他的身旁,姚昱辰癱坐在鄧佳鑫腳邊哭,童禹坤手裡死死的攥著張極的衣服,左航站在兩人身邊想要分開他們。
朱誌鑫瞬間就明白了,鄧佳鑫怕是不好,否則現在陳天潤不應該在院子裡,而是應該在搶救。
童禹坤沒在意剛趕回家的三人,抬手揮拳砸在了張極的臉上,竟是將張極的嘴角砸出了血。
“童禹坤!你乾什麼!”張極想推開童禹坤,可童禹坤依舊死死的攥著他的衣領。
童禹坤將他拽到了鄧佳鑫的身邊“睜大你的眼睛看看!你看著他!他死了!他演戲?他騙你?他永遠都不會騙你了!他臨死前都還在想著你的生辰禮和蘇新皓的小籠包!”
張澤禹剛走進院子就聽見了童禹坤的吼聲,他下意識抬手捂住了穆祉丞的耳朵,可還是晚了一步,穆祉丞聽見了,還有跟在他們身後的張峻豪也聽見了。
鄧佳鑫......死了......
怎麼會?
明明昨晚大家還在商量給張極準備生辰驚喜,明明早上鄧佳鑫還給他們準備了早飯,提醒他們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怎麼才兩三個時辰的功夫,他就冰冷冷的躺在那了......
張極被童禹坤吼的說不出話,他不就是多睡了一會兒嗎?怎麼變成了這樣,像做夢一樣。
做夢?
對!一定是在做夢!
張極覺得自己一定是還在做夢,他抬手給了自己兩巴掌,想把自己打醒,可打過之後眼前場景依舊,臉頰還有痛感。
他的五哥真的沒了......
穆祉丞將頭埋在了張澤禹的胸口,哭的不能自已,朱誌鑫紅著眼眶蹲下將地上的姚昱辰摟進懷裡。
這是他們第一次直麵兄弟的死亡。
當初趙冠羽的離世,他們並沒有親眼目睹,如今鄧佳鑫帶給他們的衝擊,遠比當初嚴重的多。
一時間,十八巷的院子裡全是哭聲,唯有鄧佳鑫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嘴角含笑......
“毛哥!” “童童!” “四哥!”
原本抓著張極衣服的童禹坤突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直直的朝地下砸去,虧的餘宇涵反應快離的也不遠,一個閃身接住了他。
“天潤你快看看毛哥!他好燙!”餘宇涵剛把人接住就覺得不對勁。
陳天潤回過神,胡亂的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蹲的時間太長猛地起身還有些站不穩,張峻豪伸手扶住了他。
陳天潤走到了童禹坤的身旁仔細摸著他的脈“快把四哥送回房,去沈家把沈之丘喊來!”此時他也顧不上腿麻了,匆匆跑回房間準備治療所需的東西。
餘宇涵抱著童禹坤跟在陳天潤身後跑回了屋,左航拿起童禹坤落下的毛巾,替鄧佳鑫擦去了臉上最後一絲血跡。
“衣服上有血的都去換了,帥帥去趟沈家把沈之丘帶來,張極一會跟著朱誌鑫和我去準備夾心的身後事,小寶帶著三個弟弟守著童童和夾心......”左航安排好一切便彎腰準備抱起鄧佳鑫。
鄧佳鑫被左航輕鬆的抱起,往屋裡走的這段路程左航低著頭仔細打量著鄧佳鑫。
鄧佳鑫什麼時候這麼輕了?居然能被他穩穩的抱起?
是了,自從趙冠羽走後,家裡身上擔子最重的就屬朱誌鑫和鄧佳鑫了。
左航不禁懊惱,明明自己才是哥哥,卻讓弟弟為他們操碎了心,他怎麼就沒早點注意到鄧佳鑫在日漸消瘦呢......
如果有機會,左航想親口問問,問他後悔嗎?
明明他也可以當個無憂無慮的弟弟,可卻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全部,值得嗎?
值得!
若是鄧佳鑫聽見了左航的問題,他一定會這樣答,因為這是他的家啊,這都是他的家人啊。
左航將鄧佳鑫小心的放到了床上,囑咐張澤禹他們替他換衣服,然後和朱誌鑫張極一起出了門。
張峻豪去了隔壁給陳天潤幫忙。
在給鄧佳鑫換衣服時,張澤禹看見了鄧佳鑫身上的傷口時,他落了淚,他一定很疼吧......
想來童禹坤身上的傷不會少,他那麼怕疼的一個人竟是一聲都沒吭過,或許是心裡的疼痛讓他忘記身上的傷。
三個人就這麼默默的守著鄧佳鑫,穆祉丞和姚昱辰拉著鄧佳鑫的手,眼淚就沒有乾過,他們嘴上抱怨著鄧佳鑫,說他不守信用,說他是個膽小鬼,早早的就去找了師父和大哥。
可事實上他們隻是在自欺欺人,騙自己能用這樣的方式將他們的五哥氣醒。
蘇新皓帶著沈之丘匆匆趕了回來。
蘇新皓一著急就容易說話亂套,所以沈之丘還沒搞清狀況就被帶來了。
待他看見臉上毫無血色躺在床上昏迷的童禹坤後,擦汗的手都愣在了原地。
這不是鈴兒的師父嘛?怎麼傷成這樣,若是那丫頭知道定要難過。
沒有時間給沈之丘多想,很快他就調整好狀態,和陳天潤一起替童禹坤處理傷口。
十八巷條件有限,比不上瑪利亞醫院的治療水平,就連儀器都是缺失的,可他們沒辦法帶重傷的童禹坤去那裡,那裡對他們來說有去無回。
餘宇涵被派去廚房燒開水,蘇新皓在童禹坤房門口急得直跺腳。
張峻豪將蘇新皓拉到一旁“我有話問你。”
“什麼?”
“四哥五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不是去見求助人了嗎?”張峻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新皓眼神突然變得淩厲,將武田銘和龍大海設下陷阱一事說給張峻豪聽。
“我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渾身是傷了,武田銘設下這個局,壓根就沒想讓他們活著離開!”蘇新皓恨得咬牙切齒。
除了恨他也有悔,若是他下班之後沒有離開警局,是不是就能阻止童禹坤和鄧佳鑫走這一趟,他的五哥是不是就不會死,四哥也不會受傷......
張峻豪還想問些什麼,就聽見餘宇涵的聲音“蘇新皓!來把這壺水拎給天潤!”
蘇新皓拍了拍張峻豪的肩膀就跑走去忙了,留在原地的張峻豪盯著緊鄰的兩扇房門心情複雜。
傾盆大雨忽的落下,澆濕了路上匆匆的行人。
朱誌鑫左航張極淋著雨趕回了家,好在要買的東西都差不多齊全了。
童禹坤依舊沒有脫離危險,沈之丘一籌莫展的盯著臉色蒼白的他“他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可我手裡沒有輸血設備。”
“我去醫院找!你告訴我東西在哪兒長什麼樣!”剛換好衣服的朱誌鑫聽見了沈之丘的話。
醫療設備不是這麼好偷的,但朱誌鑫必須走這一趟,他沒能救下小五,不能連小四都留不住。
“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