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點點頭，說一定會替我向七哥傳達。我將口袋裡僅剩的糖果全都給了他，感謝他能發現我的玉墜，讓我找到哥哥。

#06

任務時間還很寬裕，我和沈之禾向上頭申請回峰城看一眼家人。

沈之言和沈鈴兒之前給沈之禾寄了信，說是他們已經從沙坪搬回了峰城。他們沒住原來的沈宅，而是在十八巷旁邊買了個小院，和阿潤哥做了鄰居。

信裡還說沈之言在峰城開了間小鋪子維持生計，阿池和小五子成了沈家的夥計，他們一直沒走，是想替四哥照顧好唯一的小徒弟。

我與沈之禾風塵仆仆的回了峰城，三年未歸，峰城有些大變樣，不過十八巷的位置依舊。

我推開了院門，阿潤哥十分驚喜我的到來。

他忙前忙後的為我張羅飯菜，我卻一直在注意他的變化。

不知何時，阿潤哥竟已生出了華發，他明明才二十七歲，臉上卻有遮不住的病態。

看著他在廚房忙活的背影，我心疼的厲害，我確信他有事瞞著我，可我不敢輕易詢問。

飯桌上，我故意尋了些有意思的話題緩和氣氛，阿潤哥隻是笑，笑著聽我說些無厘頭的事情。

桌上的菜並不好吃，阿潤哥是會做菜的，雖然達不到四哥五哥那樣的水平，但好歹能入口，可是今日這些菜的味道屬實奇怪。

該鹹的菜做成了甜的，不該放醋的菜卻酸的厲害，我不禁皺眉卻還是勉強咽下。

反觀阿潤哥，卻像個沒事人。我夾了菜放進他的碗裡，問他甜嗎？

他愣了一下，隨後放進嘴裡嘗了嘗說甜。

他在說謊，這道菜明明是酸的！

阿潤哥看出了我的狐疑，他放下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知道瞞不過你。”

原來，他早就失了味覺。他說這是之前病毒的後遺症，他和沈之言皆是如此。不匹配的解藥救不了他們的病，他們隻不過是運氣好，多活了幾年罷了。

副作用不止讓他失去了味覺，同時加快了他衰老的速度，彆看如今他才二十七歲，可身體竟是比不過已知天命的人。

他說幺兒，有些事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生死簿上記著呢，當大夫的，從來都是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是啊，這不是病，他醫不了，也救不回。

忽然他猛地一陣咳嗽，竟是咳出了血絲，他勾起毫無血色的嘴唇笑了笑說彆怕，已經是常態了。

他的身子早就垮了，隻是一直撐著，想等到我們回家。今日見我，是強打著精神，不想讓我擔心罷了。

我含著眼淚告訴他七哥找到了，就在豫州，我給七哥留了信，沒準過不了多久七哥就能回家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不停的說好，還說找到了七哥他也有臉去見二哥他們了。

我讓他彆說喪氣話，他隻是笑著搖頭。

“原以為等不到你們回來，信我都寫好了，放在了沈鈴兒那，如今你回來了，小七也找到了，好啊，真好......”

阿潤哥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將他抱在懷裡，哭著說彆走。

他輕輕的拍著我的背說“不哭，我想哥哥們了，我去瞧瞧他們，你好好的，好好的......”

阿潤哥閉了眼，我嚇得去探他的鼻息。

還好，他隻是睡著了。

我將他抱回了床上，他輕的厲害，似乎沒有幾兩肉。

沈之禾找了過來，紅著眼眶，應該是知道沈之言的情況不好，但比起阿潤哥來說，還能再撐一段時日。

我就坐在阿潤哥的床邊守著他，握著他冰冷的手，與他說著心裡話。

就這樣過了一夜，我迷迷糊糊的趴在床邊睡著了，等我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看著依舊躺在床上的阿潤哥，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我顫抖著手指去探他的鼻息，什麼都沒有尋到，我趴在床邊放聲大哭。

老天爺啊，你為何不能放過我的哥哥，為何一定要讓他經曆這些......

我又請了一天假準備將哥哥安葬，再一次來到這片山坡，我有些膽怯，我不知該如何去麵對那些冷冰冰的墓碑。

沈鈴兒將阿潤哥留下的信給了我，我紅著眼眶看完了，但並沒有帶走。我拜托沈鈴兒替我守好十八巷，替我等七哥八哥和小穆哥回家。

#07

我回到了部隊，苯國不會輕易停下他們侵略的腳步。

他們駕駛敵機將炮火對準了無辜的百姓，摧毀了他們的家園。

我所在的部隊一次又一次的與他們在空中展開激烈的交鋒，但華國的戰機性能遠不如他們先進，我們奮力反抗，可大多時候都是戰敗，能獲勝的次數寥寥無幾。

每經曆一戰，隊裡都會有人犧牲，這是我們的使命，無法避免。

我不止一次的在想，何時會輪到我。倒不是怕死，隻是會不甘心，沒有親手將侵略者趕出華國。

我與沈之禾約定好，若是誰先死了，活著的人定要將他的屍骨送回家。

敵機再一次的來襲，我與沈之禾還有幾名隊友匆匆趕往停機坪。

不知是不是跑的太快了，脖子上的平安符斷裂滑落在地，那是來軍校前七哥替我戴上的。

落在後麵的沈之禾替我撿起，我卻沒時間戴上，我讓他收好，等順利返航了再還給我。

苯國兵的飛機盤旋在魯川的上空，我們緊隨其後發起猛烈的反擊。為了避免下方的城市遭受二次傷害，我們將戰場逐漸往外圍擴展。

敵方的火力凶猛，我被五架敵機咬住無力脫身，而我們戰友們也都分身乏術，無法對我進行救援。

機身被子彈打中了多處，眼下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跳傘逃生，可看著苯國兵的囂張氣焰，我決定放棄這唯一的逃生機會。

我通過無線電喊了聲沈之禾，在聽到回應後，我對他說要記得我們的約定，若是有機會，我們下輩子再見。

戰友們聽出了我的意思，他們都在勸我跳傘。

我關閉了無線電，下意識去尋胸前的玉墜和平安符以求安心，等摸到玉墜才想起平安符在沈之禾手裡。算了，就當送他的臨彆禮了。

苯國兵的戰機依舊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我笑了笑，駕駛著飛機直直的朝他們撞了過去。

迎接死亡的那一刻，我竟有一絲的快意。我並不怕死，哥哥們就在前方等著我，我有什麼好怕的。

就是有些遺憾，遺憾沒能和八哥和小穆哥說句再見，也沒能看見七哥回家。

機體相撞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力朝我襲來，大火一瞬間將我包圍，死亡隨之而來。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閉上了眼，我好似看見哥哥們在朝我揮手，他們笑著迎接我的到來。

#08

我來遲了，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