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嬸是個戲曲演員,嗓音條件不是一般的好,寶叔便是被舞台上的寶嬸吸引的,一來二去兩人便喜結了良緣,張澤禹是在他們的期待中降生的。
還記得剛來的那天,才兩歲的張澤禹被寶嬸抱在懷裡,手裡握著一顆糖吃的津津有味。
後麵來的是蘇新皓一家,蘇叔蘇嬸三歲的蘇新皓和年邁的蘇奶奶。
蘇新皓生下來就被說是小福星,原本臥病在床的蘇奶奶在蘇新皓降生後身體竟是一天天的好起來了,現在出門散步都不是問題了。
姚昱辰來到十八巷時才六個月大,被姚小叔抱著睡得安穩。
姚叔姚嬸忙著置辦家裡物件時,姚小叔就抱著姚昱辰各家串門,幾位嬸嬸看著小小一團的姚昱辰稀罕的很。
接下來就是朱誌鑫一家,那時的朱誌鑫九歲,樣貌完美的繼承了朱嬸。
朱嬸長的漂亮極了,算的上是十裡八鄉一等一的美人,相比之下朱叔的樣貌差了些,但是個憨厚老實人,見誰都樂嗬嗬的。
朱家才來沒多久左家緊接著搬了進來。
左嬸是個溫柔的女人,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倒是左叔性子軟了些,可能是初來乍到不太習慣。
七歲的左航咋咋呼呼的,吃飯是一點不讓人操心,惹得其他嬸嬸成天找左嬸取育兒經。
餘宇涵剛來十八巷時靦腆的很,躲在餘叔身後不願出來,後來和其他人玩熟了之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張峻豪和穆祉丞是一起搬來的,和童鄧一樣,兩人是一起長大的竹馬。
原先的居住地遭了天災,兩家人一合計決定集體搬家,來到了這個滿是煙火氣的十八巷。
最後一個來到十八巷的是張極一家。
他們家可是有錢的主,搬來十八巷純粹是為了體驗生活,本來就是趕個新鮮勁,誰成想這一住就不願走了。
雖說是小少爺,可張極一點都沒少爺架子,就和尋常調皮的男娃一般,成天招貓逗狗。
我來到十八巷那年,是他們相識的第十二年。
在這之前他們一起度過了十二個無憂的春秋。
#06
那年夏天,我跟在十三個性格各異的哥哥身後,逛遍了這座令我向往已久的臨海小城。
我與他們一起抓過魚,摸過蝦,一起曬過日光浴,一起追過大街上的狗,一起躺過熱乎乎的沙灘......
他們問我峰城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可惜我也沒去過什麼地方,隻能同他們說渝川的風土人情。
他們說有機會定要出門看看,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這小漁村裡。
在十八巷生活的這段日子很開心,沒有瑣碎的念叨,沒有愁人的課業,沒有同學的排擠。每天要煩心的就隻有今天要去哪兒撒野,晚上要到誰家吃飯。
我翻出帶來的老式相機,在幾位叔叔的指導下給他們十三人拍了張合照。
穆嬸嬸建議我也去拍一張,沒等我拒絕,張峻豪和穆祉丞就將我拉到他們最中間站著。
哢嚓!
畫麵定格,十四張笑臉被永遠的記錄了下來。
看著兩張大合照,我竟生出了一直在這裡生活的想法。
可現實不允許我再任性了。
擅自離家已有近一個月,家裡人定為我操碎了心,指不定擔心成什麼樣了。
我將離家不遠的胡同口小店的電話號碼告訴了穆嬸嬸,讓她替我打了一通回家的電話。
#07
家裡人來的很快,打過電話的第三日他們就趕到了峰城。
叔叔嬸嬸們將我送到來時的岸邊,大人們忙著客套,我站在一旁低著頭手指攪著衣邊,強忍著不讓眼淚留下。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了我,抬頭一看是穆祉丞,他的身後是其他的哥哥們,竟是連趙冠羽都來了。
他們將我拉到一旁,一股腦塞給我好多東西,有玩具,有土特產,有鮮花,還有我們的合照。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的落下了,明明我們才相識一月,卻像是認識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我舍不得他們,舍不得將我視為家人的叔叔嬸嬸,舍不得這滿是煙火氣的十八巷......
可我必須要走。
趙冠羽拍了拍我的頭,用手帕擦去我臉頰上的淚水,他用溫柔的語氣同我說“不哭,到家了記得給我們來信。”
張峻豪塞給我一把糖果“等你長大了再回來,十八巷永遠歡迎你。”
“好!”
#08
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家人並沒有責怪我的任性,隻是擔心我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
我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明明才剛離開就開始懷念,不知我們何時才會再見。
合照被我掛在了屋裡最顯眼的位置,三哥總想拿下來瞧瞧,都被我打了回去,久而久之的他也就沒了興趣。
剛到渝川我就給他們去了信,信上寫著這一路的見聞和對他們的思念,還拜托他們替我問候叔叔嬸嬸們。
那時的送信速度很慢,直到半月後我才收到他們的回信,厚厚的信封讓我期待不已。
我躲在了屋裡,仔細的翻看他們寫下的信。
很明顯這上麵有十三個不同的字跡,想來是他們每個人都寫了一段。
他們同我分享著這段時間十八巷的趣事,還有彼此的近況,裡麵還夾著幾句告狀的話,樂得我直不起腰。
我們就這樣保持著通信,三哥特意送了我個盒子,用來裝我的信件,我將盒子視做珍寶,和牆上的合照一樣,是我珍貴的記憶。
後來我搬了家,再寄出去的信被退回,郵遞員說找不到這個地址。
我失去了和十八巷的聯絡,那天我哭了好久,哭到嗓子沙啞,哭到眼睛紅腫。
我本想再任性一次,去峰城尋他們,可過不了多久我便要高考。
家裡人勸我先完成學業,待一切塵埃落定再去不遲。
我答應了他們,成天窩在屋子裡讀書,一如當年的大哥二哥和趙冠羽。
我沒同家裡人說的是,我想將誌願填到峰城,填到那個令我向往的城市,那個充滿我美好回憶的城市。
高考結束,我出乎意料的失利了,我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天一夜,不吃不喝。
冷靜下來的我做了個決定,複讀!
我並沒有趁這個時間去峰城,不知是在和自己慪氣,還是無顏去見他們。
我想用這一年的時間來證明自己,至少等我再見到他們時,能讓他們為我感到驕傲。
#09
說了這麼多好像一直忘了自我介紹。
我叫沈鈴兒,鈴鐺的鈴,今年十九歲。
離開十八巷已經五年了,時隔五年,我再一次踏上了這片熱土。
我按照記憶開始尋找當年的那個小漁村,可記憶中的地方已經蓋起了高樓大廈,絲毫沒有曾經的影子。
我向路人打聽,他們說兩年前漁村就被拆除重建了。
兩年前,正是我與他們失去聯係的那年,難怪郵遞員找不到先前的地址。
我沒有他們的去處,也不知他們的聯係方式,我好像就這麼和他們錯過了。
赤腳踩在沙灘上,我不禁開始想,那年夏天會不會隻是我的一場夢,會不會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我的幻想。
#10
太陽又一次落山,這次沒有人在遠處喚我,問我為何不回家。
臨海的街上開了一條小吃街,我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著,耳邊的喧鬨聲和我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街口有家小酒館,招牌上畫著一個黑白麵具,麵具上還落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
我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服務生問我需要來杯什麼,我看了看菜單上的名稱選了杯“思念”。
“好的,稍等。”
服務員離開了,暖黃色的燈光打在角落的音樂角,燈光下是一個手握吉他的男生,彈奏著說不上名字的旋律。
輕柔的旋律讓我慢慢沉醉其中,我想那位吉他手定是個溫柔的帥哥吧。
“您好,您點的飲品。”
我的目光被吉他聲吸引,並沒有注意送來的是什麼,喝了一口才發覺不對,怎麼是牛奶。
剛準備找服務生問個清楚,就看見服務生正立在我的身旁,歪著頭溫柔的笑著“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喝酒。”
“鄧......鄧佳鑫!”我驚訝的合不攏嘴。
“沒大沒小的,喊哥!”鄧佳鑫用手敲了敲我的腦袋。
“夾心哥!你怎麼在這!”
“這是我的酒館啊,我不在這能去哪兒!”鄧佳鑫的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呦,我說老鄧什麼時候開始撩妹了,原來是我們沈大小姐啊!”朱誌鑫雙手抱胸站在了我的對麵。
“阿誌哥!”
“沈鈴兒都長這麼高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張澤禹背著吉他走來。
原來方才讓我沉迷的吉他手出自小寶哥。
“我.......我......我總算找到你們了......”我突然哭出了聲,讓他們不知所措。
#11
酒館早早的打了烊,我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熱牛奶,聽著張澤禹為我獨奏的吉他。
朱誌鑫和鄧佳鑫去找其他人了,想來我的出現定能讓他們大吃一驚。
沒一會功夫,大家就從四麵八方趕來,看見我的第一眼都是驚訝的大叫,耳朵都要被他們喊聾了。
時隔五年我們十四人再次重逢,巧的是趙冠羽剛好休假回來,若不然這次還真湊不齊人。
他們的樣子沒有變多少,隻是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了。我的變化是最大的,褪去了臉上的嬰兒肥,個子也竄高了不少,但比起穆祉丞來說還是差了好大一截。
我問他們近些年的情況,他們說漁村拆遷後大人們用拆遷款買了相鄰的房子,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真要是分開還挺舍不得。
至於這酒館,是他們十三人合資開的,名字依舊是十八巷,說是怕我萬一回來找不到他們。
進來前我真沒注意到店名,可冥冥之中還是讓我們在十八巷重逢。
我們舉杯共飲一直聊到深夜,從天南海北聊到柴米油鹽。
我說我考上大學了,就在峰城。
他們說好,這樣我們就能時常見麵了。
我也覺得好,因為我依舊向往大海,向往與他們一起的生活。
左航說我就快不是十八巷唯一的女娃了,餘嬸懷了寶寶,聽說是個妹妹。
我開始期待這個娃娃的降生,我想她定會在寵愛中長大,因為她有十三個疼愛她的哥哥。
#12
有的人喝醉了,清醒的人架著他們朝家的方向走去,我跟在他們身後,準備去見許久未見的叔叔嬸嬸們。
耳邊的海浪聲陣陣,海風吹得人心曠神怡。
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我不禁又想起五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被穆祉丞撿回家的夜晚,那個改變了我一生的夜晚。
“沈鈴兒!看什麼呢!快跟上!回家了!”穆祉丞回頭朝著愣神的我喊。
“來了!”我收回目光,興奮的朝他們跑去。
#13
我永遠會記得那個夏天!
那個勇敢又熱烈的夏天!
那個與他們相遇的夏天!
那個與故人重逢的夏天!
《似故人》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