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想我們自然是會那樣的,嘻嘻。”
桃子的笑必須這樣描寫,永遠都是嘻嘻。這樣笑和她倒真的是非常貼合的。嗬嗬聽起來有一點隨意,嘿嘿有些憨,哈哈則過於渲染,嘻嘻,輕輕的也順帶有些親昵。
我常常不知道怎樣去度過一個孤獨的時光,勸導他人要學會享受寂寞,可說到底該怎樣確定何謂孤獨的時光呢?孤獨的時光並非是形式意義上而講的,並非以一個人的形式存在就構成了孤獨,而是從內心底無法對某一段時光抱有希望而產生的,在希望之中的存活,存在,時光一旦確認好打發,那也無從形成孤獨的滋味了。這樣說來,這種滋味並不好拿來享受,反而需要熬,是一種煎熬。很多人難免都有如此經曆,說起來倒也談不上是可怕的時光,總得一秒一秒走下去,隨便是在房間發呆,在窗邊發呆,在吃,在睡,即便是萬般難以躲過那種焦心的折磨,但倘若腦子還能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過去,隻要並不想真正死去,那麼孤獨,由是帶來的寂寞,這些就變得好像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抑或為一種。
愛情片,驚悚片,夜半我常常看著電腦並開至天亮。一部分是甜蜜或者傷感的愛情故事,非常貼近生活,一部分恐怖片,撩撥出潛伏在人類世界周邊的邪惡。兩種不斷交疊,是生與死的交替。活的美好與死亡的不邀而來,尤其在恐怖片中死亡的各種淒慘,歸根結底就變成了活著死亡都不避擔心的感覺。他們的再美好,也有他們的更淒慘,自己介於期間,本身就折中了生與死。
我當年,甚至時至今日也以為我祖母並不害怕死亡,她八十多歲的時候我們之間有過這些溝通,她確實笑著對我說,沒什麼怕的,都活夠了。
我並非因為經常思考死亡的問題而代表我對死的恐懼,這並不是辯解。我想到和祖母的對話,最為感慨與追思的是關於我祖母一生的故事。太多她熟悉的人已經先她而去,她內心是不是有人生的追憶悄然而行,是否有遺憾而無人能言,她年輕時候認為最為美好和珍貴的,到了暮年是否還可記得?……倘若我祖母還在世,我很想了解這些問題於她是否有個答案。
所以說,時間是多麼強大,甚至最為強大。什麼在他麵前最終都會褪去外層,直至內在的也必將被摧殘。這裡的摧殘並非貶義,似乎是說時間可以揭露一切真相一般。真相並不是給他人用以笑談,最終還是還給本人去自己傾聽的。追求的與得到的,失去的與重新擁有的,從前認為是美的,從前認為是對的,從前認為的一切,到了時間的終點,尋求一個答案。也說不上淒涼,也不必去思考老年癡呆症是否有這個機會,終點隻是針對有思想願意思考,並且最終履行了思考的人而言的事情。其實任誰願意思考就去思考,沒什麼強求和可希望的,很多人忙忙碌碌的,一當有問題需要思考的時候就很煩躁,最終便不如睡覺來得簡單。
我再一次回想起相當長的那段時間,那段我對於睡覺充滿恐懼的日子,我不斷地想著前一夜我是如何入睡的,我在枕邊不斷看表,時間可以就這樣滑去幾個鐘頭,每天渾渾噩噩沒有精神,然而我並不知道我到底為什麼不能入睡。是否天生精力充沛也未可知,或者是硬撐著僅僅睡不著而已?
我嘗試搜素關於抑鬱症的注解,並不能把自己歸入其中。在非常寂靜的夜晚,我到底在找尋什麼,莫非不過是年齡帶來的一種現象?直到我多日未能好好入睡,最終在得知一個消息之後足足睡夠了十個鐘頭。那是一個什麼消息?我看我終日不能好好睡眠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每日都給自己幾個問題,然後每日等候答案,怪不得我是如此模樣,可是,我為什麼偏偏這樣給自己出題呢?
多年以來,我到底給自己出了多少年的題?一定不會是多麼重大的問題,因為何來每日裡都有要事。那麼我何須給自己出一堆待解的小題,那些小題真的那麼重要,必須我每日裡思索和解決?我倘若再不細細思考麵前這個問題,不把麵前這個問題弄透徹,那麼我將日複一日被這些困擾,永遠在一種出不來的循環之中。我知道這並不是我所想要的,可以說,我恨不能儘快問清自己以改善現狀。
在一篇有關改變的短文中,我曾讀到如若想要真正有所改變,隻有改變四樣:改變自己,改變他人,改變關係,以及改變環境。那時我就思考,在這四種改變當中,我唯一能夠做的,或許便是改變關係。改變與人,與萬物之間的關係,才是我唯一能夠做到的。我向來對相處的人確實是我的期盼,但是卻從未想過對他人的改變。甚至堅持著和一個人相處就是和本真的他相處,一切為你而變的他,並不能稱之為他。而改變環境,這更似乎非常之難,可以分作大環境和小環境,然而不論大小環境,說起改變,根本無非就是改變自身思想或影響他人思想,產生思想共鳴之下的一種共同改變。
而看起來似乎較為簡單的是改變自己,因為自己是屬於自己的一個本體,如果一個人但凡連自己都無法把握,那就沒有什麼可以把握了。決定自己看哪本書,哪一刻做什麼,一頓飯的選擇,都是一種最為簡單的自身控製。但說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絕非日常生活安排那般簡單。具體說起來,遇到一件需要處理的事情的時候,急躁的人確實恨不得立刻知道緣由,想出辦法;性子穩當一些的人,就可以細細聽,慢慢想。這到底說來是多年家庭生活和環境帶來的性格特點,不是一件事兩件事的醒悟就能翻轉的。縱然慢和急都非絕對的正確或者相對的好,但任誰想靠攏誰一點,也是一件難的事情。
我對於改變我自己確實做了一點措施,比如我打電話談公事會再三告訴自己,語速慢一點,慢一點。聽,多聽對方說,聽明白了,聽完了再說。但是公事之外,這條戒律就隨即解除,本性裡的反應還是隨著大腦和情緒的連鎖反應一並帶來。一再的控製似乎也就是刻意壓抑自己的真實,常常有人說起那句善意的謊言,感覺似乎有類似性。願意這樣去做的,恰是為了維護身邊的某些什麼,以善意的名義吧。當然,不排除有的人以假惺惺的模樣展現自己,最終謀取某種利益。我不屑多說,主要是因為有他的受眾,那於那兩者或許都是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