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挺好，我倒過不了那樣的日子，可能是沒有享福的命。”

我回道：“我也沒有那個命，我是絕對勞苦命。”

“你勞苦命？你要是勞苦命，那我就是終極勞苦命。對了，你剛才吃飽了嗎？”

“你餓了？”

“想吃夜宵去。”

“怪不得胖成這樣——走吧，陪你。”我說完便和惠麗一起動了身，她換上鞋子的時候我也已收拾好，下樓沒多遠就有一家茶餐廳。

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但是在南方這個城市，夜晚才剛剛開始一般，街頭人頭攢動，好像北方下午的街頭。茶餐廳裡擠滿了人，偌大個餐廳也不過空出三四張桌子。靠窗的位子已經沒了，我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要了幾樣看著好看的點心，又一人要了一個河粉。

“你是什麼時候想當醫生的？”我問她。

“上高中的時候就想著當醫生，我那時候沒跟你說過？”

“一點印象都沒有，肯定從沒對我說過。”

“我高考誌願無一例外全都填的是醫學院。”

“我們無話不談，偏偏都是小心事，和其他的完全不掛鉤。”我悶悶道。

“我可是一直知道你的理想。”

“那都是我主動提起的，說來真是不可思議，我對你的理想一無所知。真的可悲呢。”

“虧了我們自小混在一起了，是嗎？”惠麗咬下一口芝士蛋糕道。

“是虧了，”我說，又喝下兩口水問她道：“當醫生感覺怎麼樣？開心嗎？”

“感覺當然是有些滿足的，不過談不上開心……太忙碌了，每天一點新意都沒有，我的昨天今天還有明天，完全是一樣的。”她說著咽下蛋糕，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不過聽起來也還不錯，都是一樣的也罷，比起我來，你充實很多。”

“話不能這麼說，我覺得生活方式和選擇不一樣，忙的厲害呢不代表充實度就高，我覺得你也充實。”她說過對我一笑。

“你這家夥，真會哄我開心，不過也是，我知道你說的意思。”

惠麗點了點頭，轉而問道：“唔，你爸媽身體一直都還好？”

“還可以，兩個人的腰都不是太好，不小心就動不了了，得躺個十天八天的。”

“年紀來了，這些病真是難免……還有，珠珠呢？會不會抱怨你總不在身邊？”

“她到底大些了也比較懂事，不用擔心，我幾乎每天都聯係她，她還好。說說你兒子，他呢？性格像你倆誰多些？”

“我們家那個祖宗，那跟他爸完全是一個脾氣，倔起來能要人命，就說吃飯，挑三揀四極品級，雞蛋非得碎到看不見才吃得下。”

“那可怎麼做？”

“西紅柿炒蛋得炒成一碗湯汁，你能想象嗎？”

“能想象，可是不能想象要怎麼做。”

“總之碎成渣子，彆人做這個菜五分鐘，我得二十分鐘。學習倒算是自覺，學習完了要玩拍球，不管你是多累，必須去樓下陪他拍，不然他抱著球站著，你說什麼他都當作聽不到。”

“非這樣？”

“不這樣又能怎樣？不過倒是鍛煉了身體，就陪他。”

“不覺得有些慣著他了？”

“沒辦法，我就是太慣著他了，這個我明知道還是這個樣子。”

“那真是很累。”我說。

惠麗靠倒在沙發裡，歎了口氣道：“累得要死，我兒子還隻認我，從來都不黏他爸，真是要我命的。”

“那是他知道你慣他。”

“那是你不知道，他爸比我還慣他，不過是他總出差，我兒子跟我跟慣了。”

“他出差也多？”

“多，不過想來比你少些。”

“那你每天忙的過來？”

“忙不過來也得忙，我最高興他早早睡著，我好洗了衣服收拾收拾能早點睡。你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一個好覺。我好可憐，嗚嗚……”惠麗裝著傷心。

“可憐。”我說。

“可憐到家了。”她兩手一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