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來來往往

‘在嗎？’

大約是兩個月前的一個早上，看到網上青子發來的這個兩個字，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

‘來了，才來。’順便發上一個笑臉。

‘我去機場，我媽病重，我得回去一趟。’

顧不得再回複，我打了電話過去：“怎麼了阿姨？”

“住院了，肺上麵的問題，沒事，我就是回去給你說一聲。”

“我可能得到月底才回得去，回去了我就過去。”

“沒事，你忙你的，到時候再聯係吧，我不說了，我到了。”青子聽得出有些沒精打采。

青子這一回，待了將近半個月，兄妹幾個輪流守夜照顧母親，期間我們聯係了幾次，聽得出她母親這次病得厲害，等我回去，她母親又好轉了些出了院，青子也在兩天之前回了S城。

隻不過一周，青子又發了短信：‘我媽突然又加重了，我又得回去了。’

自青子母親生病以來，我和青子的聯係頻繁起來。青子一邊擔心著母親，一邊惦記著丈夫和孩子的生活。從S城到家飛機也得將近三個小時，無法說走就走說來就來，這回青子陪了母親大約一個月。我隻知道青子每日都睡不了幾個小時，奔走家裡和醫院做飯送飯，守著無力的母親看著點滴的進程，費心費力的守著，可是這一回她母親還是撒手而去了。

青子第二次回去期間，我托徐朗看望了一次青子母親，聽說人的氣色還不是很差，也說了幾句話，沒想到十天不到，就猝然離去。家裡那些老同學幫著青子和她家人一起料理了喪事，待到青子返回S城之前，她宴請了幫忙的同學，我看到同學群裡同學發來的相片，看出青子好了些了。

這兩個月以來，青子偶然感慨起當兒女的責任和無奈，發一些文章都是如何善待父母之類的，知道她在思念母親，幾次想要問候她，又怕說了令她平添傷感。自青子母親離去，我這段時間也聯係父母更多了一些。我們兄妹幾人也都沒有住在父母身邊，每次回去看望父母，待到離開，越來越覺出他們的不舍來。每次回家之前，我母親總是三番五次打來電話，問我還有什麼想吃，回去住一晚，三頓飯便揀我最喜歡的做。想著這一幕幕，心頭不禁開始發緊，鼻子發酸，落下淚來。

我在心裡暗暗打算著，我該如何多陪他們，該如何好好的陪他們。為了能夠好好照料他們，我或許該計劃好離開W城的路了。

有天桃子打來電話，我便提及了我的打算：“有沒有想過還在S城待多久？我在W城始終覺得到底不是個滋味，葉落總要歸根吧。”

桃子帶著些悠閒說道：“想過呀，再待三五年吧，房貸攢的差不多了就回去。你又沒有什麼壓力，你的工作多好啊，你怎麼不是滋味了？”

“氣息。”

“什麼氣息？”

“你有沒有覺得每次回去，下了飛機那空氣都不一樣？”

“嗯——確實是。”

“我們的路，我們的樹，我們城市的氣息和這裡完全是不一樣的。怎麼說呢，沒有歸屬感，總是覺得自己並不屬於這裡。”我說。

“那就對了，本來我們都是遲早是要回去的。”桃子吧唧吧唧似乎啃著玉米。

“我總是矛盾。”

“知道你矛盾什麼，你也不要矛盾，和我一樣，三五年後回去就是了。”

“三五年後回去……那我現在怎麼不回去？”

“錢不怕多哦，再多賺點嘛，嫌多你分給我。”桃子說罷嘻嘻作笑。

“沒正經的，跟你認真說呢，我怎麼活的這麼糊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事業，不過經常茫然不知道是對是錯，很煩……”

“煩什麼呀，該吃吃該喝喝，學著點我。”

“你就是這會兒跟我說不煩，掛了電話想一下就有你煩的了。”我說。

“討厭，彆讓我想事兒。”桃子說。

“好，我自己想，我掛了。”

“嗯，我吃玉米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