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堂姐關係不錯吧?”
“唉,怎麼說呢,她過去都十二年了,這些年裡麵就見過兩次。”肖蓉不無落寞。
“再怎麼說,也該還好吧?”
“反正小時候是好的不得了。”
“那就行了……”我邊說著把腳搭到了茶幾上靠進沙發。
“不過這麼多年了,肯定跟小時候不一樣。你說呢?”
“彆跟我說寄人籬下啊。”
“可不就是要嗎?”
“怕前怕後的,那不得愁死你?”
“所以跟你說,真是煩死了,一天到晚心裡頭都亂糟糟的。”
“冷靜點兒,彆想那麼複雜。”我說。
“我也想。”
……
“不吭聲了?”過了會兒她問道。
“不知道說什麼,聽你突然這麼一說,我也有些亂亂的……”我說著又喝了一口。
“喝什麼呢?”
“啤酒。”
“一個人?”
“還能有誰?”
“改天你回來一起喝點兒,還真是煩。”
“再說,回去的話聯係。”
肖蓉回複道:“那記得聯係我。”
“有消息了給我個話,嗯?”我說。
“第一時間就告訴你。”
“那去看看萱萱吧,先不說了,掛了啊。”說罷我便掛了電話。
……實在是莫名其妙……本來隻是想隨便聊聊。
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封閉的四方體中。天色已經漸漸發黑,我還沒有來得及打開房燈,屋子裡麵一片昏暗。躲在黑暗中,看到對麵的住戶零零散散的亮著的燈……每逢周末我看見對麵開起整樓的燈光時,寂寞感就比平時更深一層。
我沒有開燈,除了偶爾動一下眼珠之外,幾乎一動不動。我久久坐在黑色裡,雲天,抬眼可觸的灰黑色的雲天……
這幾年裡,數數算算,桃子、肖蓉、漠北居然都離婚了,我就這麼幾個要好的,算下來快要對半平分了……為什麼如今的婚姻如此難以經營下去?為什麼越是上一代的婚姻越是穩固一些?到底是現在的人太浮躁太快速……還是過去的人太無奈太愚鈍?
浮躁和快速。完全靜不下心來衡量自己所要的,不過是一時的心勁,一時的執著,便要一個一時的結果。
無奈和愚鈍。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僅此而已。
到底哪個是對的,哪個要更好一些?我是不得而知的。
……事實上,我還是秉持我之前的想法,得到,也就意味著失去,而失去,也正是某種意義的得到。至於究竟感受到了怎麼的得到和失去,並把握怎樣的得到和失去,那就因人而異,全憑悟性。
有一段時間我實在感覺漠北接近狂躁,整天三句話不離她前夫,網上但凡打個招呼,她便罵罵咧咧無儘憤恨。當然,這已經是幾年之前。漠北如今還是單身,到底和她要遠些,一直無從聽聞她再有所結交。不過時常看見她更新相冊,一色的徒步隨拍:戴著頂長簷的帽子遮著眼睛,背著一個高出腦袋半截的戶外背包,和一幫一樣曬得黢黑的男男女女四處遊走。漠北穿著軍綠色的衝鋒衣,一手叉腰,一手衝著自己豎起拇指,直生出幾分爺們味道。
再聽不到她緬懷從前,至少這幾年來她始終不停行走,從東北的漠河到西北的邊疆,從沙漠草原到湖泊山川,四處都留下她的聲影。
她在漠河的石碑旁邊特意留影,發照簽名:終於到了最想到的地方——漠!人大約都是這樣吧,在一個和自己名字有著特殊碰撞的地方,就莫名產生一種情愫,同時還無限擴大彼此之間的聯係,甚至幻想出一種隸屬關係也無不可……帶著一廂情願的親近感,時刻搜尋著與之內在的某種聯係……
自上次最後翻看漠北的更新相片大約有二十天左右,隻見野外一個人為堆起的簡陋灶台邊,她正手持大勺在一口大鍋裡翻炒,身邊前俯後仰有幾個笑得十分儘興的人,另外有一個蹲在她跟前幫她添著柴,雖隻看得到漠北的側麵,然而看得出她笑的十分開心,甚至把人都笑醜了,可說得上是開懷大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