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歉意道:“沒睡呢吧,這麼晚打給你。”
“沒呢,這還早呢,我一般十二點前都不睡,睡的時候起碼得一兩點。”
“打擾你沒?這會兒不忙吧?”
“沒事兒,你說吧,我正上網呢。”小七聽起來精神狀態確實不錯。
“你看我,好久都沒聯係你,這麼晚打給你,實在是有些不得已。是這樣,我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惡夢,就在幾個小時前,不知道怎麼半下午的就睡著了,就做了一個特彆嚇人的惡夢,真嚇死我了。我想跟你說說,讓你幫我分析分析……”
“行啊,你說來聽聽。”
我完完整整又複述了一遍,像給老鐵說的時候那樣,一邊回憶著、講述著,一邊帶著自己的分析:
“小七,肯定有什麼意思吧?怎麼會這麼真實啊?而且他為什麼說他就是我?一定是在暗示我什麼吧?”
小七在電話那頭沉吟片刻,說道:“你最近有沒有什麼親戚過世了?”
我想了想:“沒有,沒有吧。”
“那……有沒有誰的忌日到了的?”
我又想了想:“好像真的沒有……如果有,又意味什麼呢?”
小七解釋道:“你想想,最後你不是念佛號來著?肯定有個知道你信佛的冤親債主來找你了,他沒人可以寄托,想聽佛,想聽經,找來找去就隻有找你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不然你平白無故也不會念給他聽。”
我有些疑惑:“這樣念幾句有用嗎?”
“當然還遠遠不夠,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讀過經書?”小七問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裡有你那麼精進,我已經幾個月都沒讀過一部經書了。”
小七道:“這就難怪了,你這麼讀讀停停的,那看來未必是你的冤親債主找你,也有可能是哪個菩薩覺得可惜,在提點你呢。”
我有些不相信:“有這可能嗎?”
“當然有這個可能了。”小七沒有繼續為我深做解釋。
我繼續發問:“為什麼他說他就是我呢?”
小七道:“那就更表示這是一個善意的提醒,你想想,你自己怎麼會傷害你自己呢?這肯定是虛幻的,既然是虛幻的傷害,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說到底,就是在警示你不能懈怠,要持久,要常持恭敬心,也要常做功課。”
我有些釋然起來:“小七,你這麼一說,我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好多,也不覺得有那麼可怕了。”
“嗯,一定是這個意思,”小七繼續說道:“這也說明你佛緣深厚。”
此時我更覺安慰,又問道:“那我該做些什麼呢?以後得多讀讀經書?多念念佛號?而且還不能讀讀歇歇,是嗎?”
“那肯定了,你每天能讀就讀一些,忙的話,走路吃飯的時候心裡默念佛號也是好的。當然啦,最好能夠每天堅持讀一部經書,實在不行,一周讀一部也是好的。”小七很認真地回答我。
我聽後答複道:“我知道了,現在跟前沒帶經書,等明天我就開始誦讀。”
小七說:“今晚你就繼續念念佛號,沒事兒的,這夢說起來也算一件好事兒。”
我謝過了小七,一時間心靜下來,說實在的,我除了不吃肉,平日裡再未刻意要求自己做任何相關的修行……之所以吃素當初也是受了小七的影響,算下來吃素大約六年多,也就是說和小七認識大約就是這麼久。我並不知道小七信仰佛教有多少年了,其實認識他也不過是個巧合——不提也罷。
我走到窗前拉開簾幕,看著車來車往和燈紅酒綠,繼續琢磨小七給我說的話——的確,這些話聽起來足可令人安慰,然而這又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我會在原本波瀾不驚的日子,平白無故地收到這樣一個警示……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種佛緣……我既不刻意去佛堂參拜,偶爾進了一個寺廟,也常常覺得上不上香並不算得什麼……我甚至覺得自己太過閒散而不夠恭敬。
這夢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莫非是有其他深意?莫非……是叫我不要空空枉費了這時光?就是說,即便念誦佛經也可心有所依,也好過白白消磨掉時日?或者是提醒我不能活得過於浮躁?
浮躁?也許我真可說得上是活得浮躁。
我已經太久沒有給自己一個時間,用以實實在在考慮自己活著的意義,活著的追求,以及認真總結自己活著的質量。我要真的冷靜下來,我必須做到真正切實的冷靜……我需要安排一個時間好好問問自己這些問題,而且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我在如何存在?我該如何存在?而且說到底,我的存在究竟是不是還當一如既往,無需改變?
眼下,我得先做完我今晚必做之事,我不敢怠慢,洗漱一番,盤腿坐到椅子上,誓讀佛號一千個,恭恭敬敬,雙手合十排除萬念念了起來……
後來的這一晚,便再未覺恐懼,而且也隻留下一盞地燈亮著就睡了。待我一覺醒來,天已發白,我回想昨天發生的一切,完全不再感覺不安,似乎一切徹底過去了,而且似乎還有些遙遠,甚至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