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是……我?
沈癡倒退一步,撞在一人身上,然後天旋地轉。
送葬的人圍上來,將沈癡緊緊裹住,像一座黑漆漆的肉棺材,隻餘頭頂一點亮光。
那亮光中,引他過來的那個無臉人伸出頭:“離吳執遠一點,雨就不會停,你就不會死。”無數的聲音在應和著,重複著,在沈癡的前後左右:“離他遠一點,離他遠一點,離他遠一點……”
最後一點亮光消失,沈癡再次陷入沉沉的睡眠。
紅色的光漸漸消失,音樂聲也愈來愈弱。房間裡,沈癡撓了撓後背,翻了個身。
天光大亮,沈癡悠悠轉醒,第一個擊中他的念頭,就是關於昨晚那個怪異的夢。客廳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沈癡一骨碌爬起來。
“吳執,我跟你說,我夢見……”沈癡的話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客廳,從沒見過它有這般整潔。
地板亮得發光,牆上“男德”兩個字被類似砂紙的東西磨掉了,露出雪白的牆麵,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
電視櫃上雜亂無章擺的各種零碎都消失不見了,桌子上也空蕩蕩的。吳執正在捏著一塊抹布跟沙發上的一點汙漬乾仗。
那是一粒乾掉的辣椒醬,它有幸從沈癡的大嘴裡逃生,卻倒在了求生的路上。
吳執看著瞠目結舌的沈癡,十分尷尬:“對不起,未經你允許就私自動了你的東西,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願意多付你兩千,作為精神損失。”
昨天吳執真的度過了非常艱難的一夜,他的禮儀要求他謹守作為客人的本分,但是沈癡的客廳實在太臟太亂了,桌子上地上都油膩膩的,還混著一層薄灰,但隻要用熱水兌上清洗劑,用抹布輕輕一擦,就會馬上變得不一樣。各種陳年汙垢,可以瞬間消失。
這對吳執來說既是折磨又是誘惑。他忍了一個小時,確定沈癡已經打起了呼嚕,就抓起抹布清理了整整一夜。
沈癡看著這好似白宮一樣的家,本來想說沒關係,一聽有錢拿,又把這話咽了回去。吳執見沈癡同意,也鬆了口氣,他希望沈癡不要注意到他擦桌子和電視櫃用的是同一個抹布,而且隻擦了一遍。
這裡雖然看著乾淨了一些,但在吳執心裡,和豬窩仍然沒什麼區彆。
“你剛剛要告訴我什麼?”
“哦對了,我夢見……”沈癡卡了殼,腦子裡一片空白,“我夢見什麼來著?”
吳執不在意,“唔”了一聲,“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家真的應該好好打掃一下,那間屋子還沒有來得及清理,或許你可以從那兒先開始。”
沈癡看向自己用來做血豆腐的主臥,瞬間緊張了起來。
吳執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那間屋子裡有什麼?”
“沒、沒什麼。”
吳執盯了沈癡一會兒,然後轉身向外走去,就在沈癡鬆懈之時,他左腳點地,飛身向前,撞開了房門。
吳執的狐疑地看向沈癡,房間內隻有一個雙人床,一個衣櫃,一個梳妝台,都是常年無人居住的狀態,房內帶有獨衛,門敞開著,裡麵好像擺著一口鍋。
吳執的臉皺成一團:“你在廁所煮飯?”
“不不不,那是用來煮血豆腐的。”沈癡將自己的副業告訴吳執,隻是省略了血的來源,吳執立刻意識到自己之前是鬨了一場大烏龍。
合著沈癡不是跟人做著黑市交易,是給火鍋店送血豆腐去了。
他決定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吳執背著手教育起了沈癡:“你能自食其力是很不錯的,隻是要注意衛生,在廁所煮血豆腐像什麼話!”
沈癡低頭挨訓,悄沒聲把門帶上,連連稱是。
吳執點評了一陣子,轉念又問:“那你昨天為何不把豬血炒來吃呢?”
“這東西哪能……呃,自己吃太浪費,賺點錢不容易,我有碗米就夠了。那個,我送你出去。”
這話聽著讓人心酸,吳執當即決定再給他加一千塊錢,並囑咐沈癡今天不要出門,在家做些清潔工作就好。沈癡將他送到門口,被吳執推了回去,再次重申不要出門。
“行,不出去就不出去,反正也沒什麼要緊的事。”
得了沈癡的保證,吳執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由分說替他把房門關上,單手掐訣,用桃木劍在門上畫出一個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