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事,時代新聲,現在是早上八點整,歡迎來到今天的晨間新聞。首先,讓我們來關注國內新聞。近日,康樂市首座空中秀場落成,霧見傳媒為其投入15億巨額資金,康樂市市長廖喜功、霧見傳媒總裁吳默默出席剪彩……”
強光讓三人瞬間失去視覺,甜美的廣播聲響徹樓棟,朱莉婭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快出來!”
沈癡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把拉過吳執的手,“走!”
他們隻向上走了兩層,就回到了9樓。原本緊閉的9樓樓梯間門大敞開,門上沒有任何符咒的痕跡,朱莉婭站在樓梯平台上,手機裡在持續播報著新聞,腰間係著消防水帶,一直連通到外麵,身邊是一個巨大的聚光燈。
朱莉婭臉上全是淚痕,她緊緊抱住沈癡,溫情不過一秒,便狠踹了他一腳,似乎不解氣,又給了任勇一腳。
吳執是最沒防備的,但托沈癡的福,同樣也挨了一腳。
作為下任族長培養的天之驕子,到哪兒都是被捧著敬著,從沒受過這般待遇,被這一腳踹得發懵。這時旁邊有人笑出聲來,吳執定睛一看,竟然是容易。
“你怎麼來了?”
沈癡這才注意到旁邊站著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瞅著有些眼熟,他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是……”
容易看著沈癡,微微一笑,姿態優雅的頷首:“又見麵了,沈先生。”
三日後。
金烏大廈,419室。
“沈癡!”
吳執在夢中驚醒,冷汗涔涔,眼前昏暗的房間漸漸清晰,如擂鼓般的心跳還在不斷向大腦傳遞著重複的信號——危險!
他伸長胳膊,拿起床邊的水杯,卻發現水已經空了。他單手掐訣,一張符紙憑空出現在指尖,“去。”窗簾應聲而動,陽光灑進來,驅散了大半的陰霾。
他靠在床上,混亂的思緒漸漸平複下來。
自他與沈癡逃出樓梯間,已經過了三日。經過三日的休整,無論體力還是法力,都早已恢複巔峰,可無儘黑暗的恐懼還是如影隨形。
他總是做噩夢,夢到朱莉婭沒能救他們,夢到沈癡與他分開,夢到那片黑暗中,隻剩自己一個人。
無儘的樓梯,無望的求生之路,沒有沈癡,隻有他一個人。
現在剛剛五點半,天色還有點發青,晨光熹微,是水一樣的清透顏色。吳執洗漱完畢,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語,“沒什麼可怕的。”
然後突然想到一個人,皺起眉頭,“不過是個……還是太弱了。”
他不知跟誰生起氣來,拿起劍,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金烏大廈往東,有個小山丘,海拔不高,但綿延十數裡,樹多且密,山腳下大大小小分布了幾個公園廣場,一早一晚,都是老頭老太的地盤。
這幾日,吳執就在那山頂一個角落裡練劍。時間長了,竟積累了許多老年粉絲,有拿著姑娘照片來相親的,有錄視頻發朋友圈的,有問他開不開輔導班的,還有正開著輔導班的老頭,三兩個聚在一起,痛批他“隻知其形,不知其神,抓尖要強,嘩眾取寵,不配用劍”。
“你不生氣?”容易曾經問過他。
吳執雲淡風輕的回答:“我自練我的劍,他人說什麼,與我何乾。”
“真的?”容易不信。
“當然。”
當然……不是,但吳執從小被受的教育就是這樣,越是抵觸,越要麵對。這叫煉心。
隻是……
一張熟悉的傻臉突兀的在腦海中浮現,吳執一分神,劍就杵到了樹上,脫手而出。
怎麼又想起他,晦氣,真晦氣。
跟他在一起哪裡算煉心,那叫自尋死路,自找麻煩,自討苦吃。
“大家夥都看到沒?”一老大爺拿著手機對準吳執,“年紀輕輕,光想著耍帥冒進,根基不穩,必有災殃。練劍得感受天地靈氣,這個歡迎大家訂閱我的付費專欄,課程裡都有講。啊,感謝‘歲月靜好’送的遊艇。什麼,特寫?好,我給家人們推個鏡頭。”
吳執默默撿起劍,繼續他的煉心之旅,直到大爺的手機殼扇到了他的臉。
他轉身就走。
等吳執回到金烏大廈,已經快要中午了。他下了電梯,轉過彎,向自己家走去,路過一個公共陽台時,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下意識躲了起來。
“吳執怎麼還不回來?”沈癡整個人趴在欄杆上,“咱都等了半小時了。”
“再等等。”朱莉婭推了推眼鏡,狹長的眸子眯起來,“站沒站樣,你屬塑料袋的哪兒都能掛。”
“哎呦,我累了。”沈癡苦著臉,從欄杆滑向茱莉亞,“是你救了他,又不是他救了你,乾嘛非請他吃飯。”
“彆撒嬌,站好。”
沈癡勉強靠自己立了起來。
茱莉亞眼底笑意一閃,趴在欄杆上,向遠處看,“人家是為了救你才進的樓梯間,少沒良心了。再說,我又不是想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