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洋洋得意的伸出舌頭,猩紅的舌尖上卷著一顆濕漉漉的豆子。
吳執移開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察覺不對勁:“你就在這附近離家出走,你父母居然沒去找你?”
“有時候在路上也遇上過,畢竟這西城區也就巴掌大的地兒。不過,他們都沒認出我,我那時候染了一頭紅毛。”沈癡不想多說,“那你呢?你上的什麼大學?”
“沒有,我沒上過學。”
沈癡吃驚,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學曆比他還低的人:“一天都沒上過?小學也沒上過?”
“沒有。”
沈癡興奮地將吳執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居然是個文盲,來,說個成語我聽聽?”
吳執臉瞬間拉得老長,站起來就要走,又被沈癡拉了回來。一番拉扯引起了旁邊兩人的注意,容易眉眼彎彎:“看來你們兩個,是真的很投緣啊。”
吳執皺眉:“誰和他投緣。”
朱莉婭輕笑:“沈癡一般和小孩子比較能聊到一起,我也很少見他交到同齡的朋友呢。”
“不是朋友。”吳執生硬的拒絕,偷瞄了沈癡一眼,“也不算同齡。”
“怎麼不算,你今年二十四,他這個月就二十了,差不了幾歲。”
朱莉婭疑惑:“這個月?沈癡不是秋天的生日嗎?”
沈癡歪歪腦袋:“那是瞎填的,我爸媽忘了我的生日,上戶口就乾脆填上了門牌號,九月二十七。”
他看向容易:“你怎麼知道我是4月的生日?這事隻有我爸媽知道,我所有的官方文件,寫的都是九月出生的。”還沒等容易回答,他就哦了一聲:“是吳執告訴你的吧,那天他還問我生辰八字來著。”
容易看著他,突然笑了一下:“確實如此。”
吳執皺起眉頭。
容易避過吳執的視線,笑道:“古代男子二十乃稱弱冠,意味著成人,今年的生日,可是很重要的。”
自沈癡提起父母,朱莉婭臉色就緊繃起來,隱隱有些怒意,聽到此處才緩和了幾分,衝沈癡一揚下巴:“過生日想要什麼禮物,說吧。”
沈癡的眼睛亮了起來,吐出一連串吳執沒聽過的詞兒,但想必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吳執覺得有些奇怪,沈癡說他所有官方文件上的出生日期都是錯的,那容易又是怎麼查到他真實的生辰八字的呢?
還有,難道真的有父母會如此輕視親兒,連孩子的生日都不記得。明明沈癡就在附近露宿街頭,父母卻好像一無所知。
是真糊塗,還是另有隱情?
他想,他得讓容易好好查查。
門被敲響,是被沈癡打發去買酒的任勇回來了,拎著一提啤酒,被沈癡一通亂誇,說這酒買的好,這酒買的妙,這酒買的呱呱叫。任勇本來還耷拉著臉,一下子又有了精氣神。
沈癡乾脆咬開兩瓶啤酒,往吳執手裡塞了一瓶,非要和他碰一杯。容易上前解圍,又被任勇拉住,一番稱兄道弟的親熱。朱莉婭笑吟吟的在一旁自飲自酌。酒過三巡,沈癡問出了吳執心頭的疑惑。
“你們那天,是怎麼想到救我們的辦法的?”
朱莉婭和容易相視一笑,說:“本來是要報警的,但容易說這種非常規的事件,普通人來了也是徒增傷亡,隻會讓事情更難收場。我們想來想去,覺得不能乾等著,不如假裝天亮試一試,看能不能騙到它們。”
任勇後怕:“這可真是賭命啊,行,兩位,我敬你們一杯。”
“可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早間新聞和聚光燈會有用呢?”
見沈癡一臉不解的望向自己,吳執解釋道:“這辦法聽著荒唐,但並非沒有道理,就像惡鬼害人之前,會先使其驚懼慌亂一樣,人與鬼的優勢轉換,往往在於認知的博弈。”
他盯著自己的手,繼續說:“這種騙術隻能哄它們一時,我們能逃出來,也是因為你反應迅速,抓住了時機。”
吳執舉杯,向在場諸位鄭重道謝,以茶代酒,滿飲一杯。其他四人紛紛舉杯,氣氛融洽,推杯換盞,這五人本就年紀相仿,又一同經曆了生死,在這酒精的澆灌下,不一會兒就熟絡起來,隱隱有了些惺惺相惜之感。
容易喝得臉色微紅,但看上去還算清醒:“諸位,此番相識也是緣分一場。金烏大廈是我們集團的產業,這事牽連到大家,於公於私,我都欠諸位一句抱歉。”
幾人紛紛表示沒關係。
容易一飲而儘,繼續道:“金烏大廈的事態之嚴峻,諸位有目共睹。7樓女孩的死,很可是隻是個開始,若任其發展,那就是無窮儘的悲劇。”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廈裡的人首當其衝,大廈外的人,也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對未知力量的恐懼,將如燎原之火,點燃所有人的恐慌。這對於金烏大廈,對於西城區,甚至整個康樂市,都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金烏大廈關係到在座的每一個人。如果一定要有人站出來做些什麼,我想,諸位就是最有力,最適合的人選。”
“朱莉婭,你作為管理員,最了解大廈情況;沈癡,你在這裡長大,熟悉環境,而且沒人能像你這樣無畏無懼;任勇的消息靈通,人脈廣,你和沈癡相互信任,完全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
“吳執作為吳家年輕一代的玄門天才,有他在,就能保證各位的安全,而我,會為大家提供各方麵的支撐,所有錢能解決的問題,諸位都可以放心的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