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癡的反應很古怪,長時間發神,偶爾抽搐抓狂,表現得活像是吸|毒過量。他緩慢的搖了搖頭,然後突然摸了摸後頸,控製不住的抓耳撓腮,雙手握拳又鬆開。
吳執被嚇了一跳,忙掰開他的手,果然看見四個深深的月牙傷痕,而沈癡失控的焦慮又突然消失了,好像斷了電,呆呆的搖了搖頭。
“你……”吳執心被揪了一下,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拍了拍沈癡的臉,“看著我,怎麼了?”
沈癡臉上一片空白:“我不知道。”
容易想和朱莉婭合拍一張,有些不好意思,就把任勇也拉了來,三人正對著鏡頭擺pose,他一回頭,便看見吳執和沈癡沉默的站在一邊。
容易看出吳執眼中的擔心:“怎麼回事?”
任勇也回過頭,興衝衝拉著沈癡去看桌上的蛋糕。
“這個巧克力的是我選的,上麵這個足球是我親手做的,那個果醬的是吳執挑的。噓,彆聲張,我偷偷瞧了眼原料,全是加了色素的,吃一個千年不腐,一會兒你就切巧克力的就行了。”
沈癡愣愣的看著他。
任勇絲毫沒有注意到沈癡的不對勁,他摟著他的脖子,嘻嘻哈哈:“還有什麼想吃的想要的,儘管點。”他壓低聲音,竊竊私語:“今天這場,容總買單。”
他得意的往後瞥了一眼,大聲道:“怎麼樣沈哥,這兩個蛋糕你喜歡哪個?”
“……”
“沈哥?”
沈癡歪了歪頭,麵無表情,詭異的像個壞掉的機器人。他看著任勇,突然好似渾身發癢,雙手到處亂抓,呼吸急促,喘不上氣。
這下所有人都看出問題了。
吳執猛地拉開任勇,來回用力摩擦著他的雙臂,試圖讓他冷靜下來。他又急又怒,越過沈癡看向容易:“你們去哪兒了?”
“就在附近坐了坐,剛才還好好的。”容易的語速飛快,“他吃了根冰棒。”
朱莉婭撲到沙發上翻找手機:“我去打急救電話。給他灌水,快!”
“不,彆去。”沈癡緊緊抓住吳執,“我、我……”
他緊緊的盯著吳執的眼睛,雙眼逐漸泛紅,雙唇顫抖。吳執從沒見過他這樣脆弱,沈癡眼中翻騰的情緒似乎順著兩人的目光傳染給了自己,然後漫進四肢百骸,一瞬間,從未想過的恐慌席卷了他的世界。
不,不,不能有事,不能是沈癡。
吳執覆上沈癡抓他的手,雙手交疊,強迫自己放柔聲音:“我在呢,彆怕,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轉向朱莉婭,“快打電話!你在等什麼!”
吳執第一次意識到眼前這人真的成了他的朋友,成了他關心在乎的人,不久前他們還在互不理睬大打出手,而如今,他已經可以牽動自己那麼多的情緒……這一切,究竟是從哪一刻開始的呢。
突如其來的醒悟與誠實讓吳執震驚,但這種震驚隻有一瞬間,他來不及想那麼多,因為沈癡還在他的懷裡,不知是中毒還是被鬼魂暗害,他需要他的幫助。
此刻吳執眼裡隻有身處無形折磨中的沈癡,正向他求救的沈癡,痛苦卻口不能言的沈癡……
天哪,為什麼,這不公平。
沈癡的模樣在吳執眼中漸漸朦朧,淚水模糊了視線,而被模糊的那人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沒事。我就是高興的難受。”
“……”
朱莉婭放下手機:“你說什麼?”
“我太高興了,我覺得我可能想哭,但是我不會。”沈癡眼睛紅的像兔子,雙臂被吳執牢牢攥著,隻好伸長脖子看向身後的朱莉婭,努力解釋,“我鼻子發酸,酸的我好痛,但我眼睛是乾的。”
沈癡轉回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吳執,虛心求教:“你的眼睛水是怎麼分泌的,真厲害,有沒有什麼訣竅?”說罷,他開始用力瞪眼睛,憋得五官扭曲,試圖讓淚腺開始工作。
房間裡靜悄悄的,隻剩沈癡長長的便秘式的努力聲音,但從吳執的表情來看,顯然成效不大。三人緊張的看著吳執,生怕他在暴怒中殺心一起手起刀落,喜事變喪事,生日忌日同一天,來一個首尾相連。
但他沒有。
他一把將沈癡推到朱莉婭懷裡,說了句“還給你”,就跑到陽台生悶氣去了。容易和朱莉婭對視一眼,分彆去安慰鬨彆扭的人,熟練的像各自離異帶孩子的重組家庭。
吳執離開後,沈癡顯得更加無所適從。朱莉婭讓他在沙發上坐下,輕柔的摟著他,拍著他的背。
她看得出,沈癡是真的哭不出來,這個可憐的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是那樣的缺少關懷,以至於突如其來的陌生幸福感使情緒過載,無法消解,隻能通過躁動不安的動作宣泄。
另一邊,容易靠在陽台上,還在震驚於吳執哭了的事情中。
“所以你們倆——”容易在吳執刀子一般冷峻的眼神中生生轉了個彎,“——的調查有什麼進展嗎?”
說到與沈癡無關的事,吳執便正常了許多,他冷淡的抬了抬眼:“沒有。”
“方圓圓那邊,也沒有問到消息?”
“她對金烏大廈一無所知,死後的記憶也很模糊,沒什麼有價值的。”